第三十章 真心（2 / 2）

他先是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慢慢反应过来，沙哑着问：“你生气了吗？”

“没有……”江雪祁从他怀里挣扎着离开，捡起毯子上的衣服裹到身上，定了定神，直视着他，格外真诚地说：“你没有做错什么。”还怕表达得不够，又补了一句：“你……特别好。”

但当下，不论是霍九还是江雪祁，谁都当不起“特别好”这几个字。

江雪祁把话说出口的时候，就知道已经完了。他分明那么、那么……喜欢霍九，但还是那样把他推远了。

江雪祁从没有在霍九脸上看见过现在的这副表情。

他在想什么呢？江雪祁不敢去猜，但显然，霍九在感到痛苦。连带着江雪祁在对方身上感受到的这一份，他自己的心已经难受成了一个被揉得皱巴巴的纸团。

沉默几乎是尖锐的，将将要刺破两人最后的防线。

“对你来说，”霍九避开了他的目光，很艰难地说，“我到底是什么东西？”

江雪祁先是愣了愣，差点忘了自己之前说了什么。他从没想过霍九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可他好像一下子理解了对方的一些举动，让他明白了对方在在意着些什么。

他感觉对方的层层鳞片和羽毛都通通剥落，剖开了自己最脆弱的一处给他看，而他手上握着刀，只要稍微随意一些，就能把那袒露出来的，纸一样薄的内心戳得稀巴烂。

江雪祁心慌慌地跳着，先是伸出手去，安抚一般地摸了摸霍九的手，又搂住了他的后背。

霍九浑身一僵，几乎要克制不住地慢慢把手搭到了对方的背上，他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却感觉到江雪祁像是在找寻着什么一般贴近了他，嘴唇若有若无地沾到他的胸前，然后落到了自己的锁骨上。

是一个吻。

霍九满心撕扯着的痛苦与焦灼像是被荒野上落下的雨扑灭了，还在嘶嘶地冒着烟。他呼吸困难地低下头，看着他乖顺的后脑勺，那些逶迤而下的长发。

“我不知道。”江雪祁慢慢地、自暴自弃一般道，“但我喜欢你。”

人在虚弱时刻，总是会惯于悲观、逃避与退缩。江雪祁习于病痛，也难逃这种种来自心底的暗示。

爱是自私、痛苦又甜蜜的，他品尝到了。他们都在频繁地自我怀疑，如履薄冰地猜测，为对方感到难以自抑的悲伤——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江雪祁的唇离开那坚硬的锁骨，又抬起来，开始寻找他的下颔，像在寻找一个证明。

那两片柔软的肉还没有触到他，霍九扶在江雪祁腰上的手一紧，就把江雪祁压进了自己怀里。

霍九微微颤抖着低下头，开始吻他的额角，然后是眼尾，双唇蹭过他的眉尖、翘起的睫毛，还有发鬓，落在他有些僵硬的皮肤上。

亲

吻他的骨头和血肉，他跳动的心。

他的吻最后落到嘴唇上，像一片叶子落到唇边，又变成融化的雪，化成酒，流淌进咽喉里。

霍九身上永远是温暖的，嘴唇也是。温暖融化他，往他的心口涌去。

后脑勺被托着，江雪祁吞咽了一下，顺从地张开了嘴，于是粗糙又柔软的东西滑了进来。他也伸出自己的舌头，试探着对方的嘴唇，他们纠缠着，互相吞噬着彼此的呼吸。江雪祁舔到了霍九的牙齿，有两颗尖的，不，四颗。

他无法小心谨慎，因此牙齿相撞，唇上一痛，像是被霍九咬了一口，再去舔，就有血腥味。霍九的呼吸已经再次急促起来，见他脸上一皱，立刻退开了些，又将额头与他相抵，眼里的金色像是要烧进他的瞳仁里。这样对视许久，又或者只有一瞬，霍九舔了舔他嘴唇上的伤口，又慢慢地继续吻他，把他的皮肤一寸寸地吻醒。

江雪祁心跳得极快，睫毛还在发抖，他一边喘着气，不管不顾地咬了一口霍九的下巴，一边往后倒，一边把他也拉到背后的那片绒毯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