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折翼（2 / 2）

江雪祁道了谢，接过火灯，烫了烫刀，直接开始清理伤口，不再多言。小尹倒是发现风生兽醒了过来，惊喜地叫了一声“吉亚斯”，然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凑过去抓紧了他的手，低头和他絮絮地说起话来。

终于包扎完的时候，笼外突然又一次传来了隆隆的钟声。

江雪祁心中一震，知道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不论如何，他都该回去看看了。

这期间笼外不时就有人走过，也不知纪律要求是否如此，他们似乎都对笼子里的状况视若无睹。江雪祁站起身提起药箱，正准备往外走，脑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极其突兀的眩晕，像是被人揪着领子猛地甩了一圈。

他弯腰猛地扶住笼门，可眩晕感仍然没有减轻——他拼命眨着眼，想着，该是他的昏病要发作了。

“诶！你怎么了？”小尹走过来，连忙想要扶住他，他还没道谢这人就突然要走，也不知赶着要做什么。

即便手指用力得几乎要掐进了笼子的铁柱里，那阵如山海般的困倦还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江雪祁知道自己怀里几乎什么都有，但奈何能治昏病的药仅有京城药局特供……现在若要找什么补救的办法，恐怕——

“给我一点……”江雪祁在小尹的搀扶下勉力撑起身子，走回了风生兽吉亚斯面前，几乎是往前一扑一般蹲下来艰难道，“……你的血。”

眩晕与困倦褪去之后，伴随而来的是一阵难以启齿的潮热。

但这总比失去意识要好。江雪祁努力平复着呼吸，快步走回了五层，却在禁室门口见到了一个本来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冯英！

他猛地顿住了脚步，头脑一片混乱起来。他反复确认了几遍——那的确是冯英，甚至还穿着与他们相似的衣服，只是颜色又比达纳的还要深一些——已经接近于黑色了。而现在，冯英正朝门上的那扇窗往禁室里看。

显然，他只会看见一个辰十四的背影。他不知道冯英会不会在那个假的“江雪祁”身上发现异常，但他绝不能在此久留。

江雪祁默不作声地低下头，直接转身，然而没走两步，就被身后赶上的人一把抓住了肩，毫不客气地把他的身子转了过来。

江雪祁没有与他对视，但冯英的目光不过在他露出的双眼上停留了一息，就一把扯下了他的口罩。

看到那张阔别已久，此刻却红得有些不正常的脸之后，冯英抓住他肩膀的手狠狠地一紧，仿佛像是见到了失踪多年，终于得以手刃的世仇。

但冯英随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又把他的口罩拉了上去，手松开了他的肩，滑下来捏住了他手套与衣袖之间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就要带他往楼梯口走。

江雪祁知道自己没有逃脱的余地，强忍着不适，在身侧没有旁人经过时，开口迅速道：“你为何在此处？”

“说来话长。”冯英声音也压得极低，“我只知道你被关在这里，所以特地来带你走。”又道，“你的东西都在我这，我带来了。”

江雪祁一顿：“在哪？”

“楼下，跟我来就是。”冯英道。

江雪祁被他拉着，两人步伐不一，上下楼都很不方便，轻声道：“你放手，我不会跑的。”

冯英闻言放开了他，又道：“你的手怎么这么烫，病了？”

江雪祁揉了揉手腕，道：“有些发热。”

他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看起来平静无波，冯英又看了他通红的耳朵一眼，只信了一半，准备一会再细问。

有冯英这一身黑衣开道，两人一路畅通无阻。江雪祁跟着他一直走到二层，绕过还在工作的灰衣人，从一个侧门直接走了进去，里面有许多大门紧闭的房间，又拐了好几个弯，终于停了下来。

推开门，是一个可供休憩的房间，和禁室的格局差不多，角落里摆着好几个木箱，江雪祁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那一个。

冯英关上门，看着他道：“换身衣服，我送你出去。”

“我还有事要做。”江雪祁避开他的视线，想往前走，被冯英一把拉住了。

冯英盯着他的耳朵看了一会儿，把他的口罩慢慢扯下来，发现他脸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嘴唇红得鲜艳，呼吸间也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真的病了？”冯英道，“怎么弄的？”

“冯英，”江雪祁后退了一些，眯了眯眼，声音冷下来，“你到底为什么在这里？”

“……来，先坐下来。”冯英叹了口气，“我都告诉你，你也把你的事都告诉我好不好？”

江雪祁压抑不住，轻轻喘了一下，道：“可以。但我现在……病着，手头没有药，让我拿点东西行吗？”

冯英听他喘的这一声听得口干舌燥，不动声色地往下看了一眼，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

他生生忍住要出口的话，直接在房间里的床上坐下，别过视线道：“去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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