仝仝哥哥。（2 / 2）
“都快结束了才来看球啊。”祁然用喊的。
段仝不再仰头，转了个身在栏杆上靠着，从祁然的角度只能看见他头顶的旋。
呐喊声和掌声轰然响起，他模模糊糊能听见段仝说话了，声音夹杂在里面十分破碎。
猜了下，可能是“你管我看不看”之类的。
段仝一出现，马汀就突然变乖，也不叨叨了，效果比见了涛哥还强。
祁然最后在球场上看了一眼，又扫了下角落，那两个女孩已经不见了。他扔下马汀，顺着杆子爬下去，凑到段仝身边。
“你说什么呢，没听清。”他拍拍衣服。
段仝看都没看他一眼，只盯着球场：“又不是知识点，没听清拉倒。”
见他一门心思都在比赛上，循着目光看去，应该说在某个球员上。
祁然瞄了好几眼：“你认识？”
“谁。”冷淡怪。
“就严晗。”
马汀的爱，严晗。
段仝一时没吭声，几秒后才应：“有点认识。”
这个有点就很暧昧了，打过一声招呼能说有点认识，吃过一次饭也能说有点认识，再往后延伸，范围就太大了。
祁然没什么兴趣问下去，只哦了一声。
眼看比赛就要结束，段仝突然转身走了。
祁然没追问，只看了一眼。
他拍拍马汀的裤腿：“滚下来。”
“合着我就是个备胎啊。”马汀象征性的哀嚎一声，麻溜蹿了下来。
祁然一个不动声色的白眼：“你爱的那位马上要出来当功臣了，你不去接接？”
“别了然哥，你知道我的心从来只属于你。”马汀讲这种难为情的话向来让人望尘莫及，就连厚脸皮的祁然在这方面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没搭话，两人前后脚离开球场。
看来马汀也是憋了很久，实在憋不住了，黏糊糊的胳膊搭上祁然的肩膀，为难地说：“然哥，我真的好奇，你怎么突然和段仝这么熟了。”
“不是突然，都说了失散多年。”
祁然拽过树丛里的一片叶子，碾着。
“那这都快一年了你俩才相认？”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祁然也死活没想明白，就算隔着两栋楼，但这学校再大撑死也就这样，他在这之前还真是没见过段仝一面。
不过…
“见到了也认不出来，我们俩变化都挺大的。”他说。
这是事实，他比小时候高了不少，瘦了不少。也不爱哭闹了。小时候就是个烦人的小球，但现在不能说，一说就是一个字，帅。
段仝呢，段仝也帅。但段仝从小漂亮到大。
记得小时候段仝总穿着那种欧式贵族般的小衣服，每每都把祁然看花了，那时候觉得很厉害很神气，现在想想，伯母也是挺公主心的。
说岔了，祁然又把思绪拉回来。
虽然都是漂亮，但小时候是那种软糯糯的漂亮，就算总嫌弃祁然，摆着一副“你离我远点”的嘴脸，但看上去就是软的——当然也可能是祁然自己美化了，毕竟儿时的记忆，谁也说不准。
现在呢，硬气凌然很多，再加上那颗突如其来的痣，一时没认出来也正常。
恩，正常。
他想。
“啧。”马汀出声，“反正我见着他就泼不起来，挺怵的。”
看了眼皱眉的铁子，祁然笑了出来：“那挺好，那正好。”
晚自习放学后，段仝规矩地做完值日，背起书包正打开手机准备看收到的短信。
其实他非常不爱看，每次看都觉得郁闷无奈，但还是习惯性地会看。
生怕哪天的短信会不一样。
走到校门，遇见严晗。
关了手机屏幕，对上他的目光。
沉默了一阵，最后还是严晗先开口：“路上小心。”
偏偏说了句段仝不太爱听的话。
他恩一声，走了。
到家时老妈正在看电视，看见他进来立马上前接过书包，然后去厨房勺了一碗冰镇绿豆汤。
“大夏天的去去火。”老妈说着在一边坐下，看着段仝喝汤。
其实他不太饿，但还是喝了有半碗。
老妈把碗拿去厨房洗。
他在原地坐了会儿。
“我见到祁然了。”他撑着下巴，看向厨房，“就小时候那小孩。”
老妈的声音挺愉快：“哦！然然啊。什么小孩呢，你也是小孩，也就比然然大三个月。”
段仝没说话。
“他现在怎么样，还跟小时候一样圆滚滚的吗？”老妈没感觉出来，只问。
“瘦了，好看了点。”还是一样烦。
老妈把洗好的碗放进消毒柜里，擦了擦手：“那可惜了，小时候那样多可爱。”
不可爱，烦。
段仝手指弯曲在桌面上点着。
“这么没见了，你们俩再见到没有害羞吗？”老妈笑笑，“记得你之前见你小姑的孩子，两个人小时候还一块玩呢，长大了再见就不说话了。”
段仝舔了舔嘴唇。
其实刚开始相认的时候他是有点不好意思，但可能是祁然太热情吧，好像很快就把那种不好意思抛之脑后了，迅速又回到那种你就想黏着我我觉得你好烦的熟悉状态里，冲走了好久不见的尴尬。
“有空让他来家里玩，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恩。”他站起身回了房间。
淋浴完以后，他倒在床上。
搬家以后他倒没想过这些，甚至那时候还觉得远离这个小鬼还挺爽的，即便随之而来的是陌生和空虚，但很快就被繁杂的学习而充实了。
记得那时候，祁然家乱的很，他爸妈打牌一上头一天就只吃一顿，根本顾不上他。老妈就会叫祁然一起来家里吃，可能那时候小鬼这么肉嘟嘟也有这个原因。
但老妈不同意自己去祁然家玩，祁然一开始还会邀请，后来就乖了，没再提过这事。
就记得祁然家总是很吵，吵到大晚上，还总是很熏，站在门口就能闻见。
但祁然身上不会熏，可能他不爱往人堆里凑。
然而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没想到段仝阖眼梦到的也是小时候的事。
那是第一次见面。
巷子的黑拐角里有小姑娘在哭，她的玩具娃娃就掉在路口，段仝穿着那件滑稽的翻领衣服，像个旧世纪欧洲的小贵族，站在那。
他看了眼地上的娃娃，然后听到拐角里有男孩欺负人的声音。
“你妈妈给的零花钱最多了，可以买好多糖，怎么不分享给我们！”男孩说。
小姑娘只是哭，哭也不敢哭大声。
段仝在外面听了会儿，然后捡起娃娃走进去，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跟着。
他那时候还挺直接的，绕过两个男孩走到小姑娘面前，把手里的娃娃一递：“你妈妈找你呢，快点回家。”
几个人都愣了一下，听见妈妈二字，小姑娘哭得更凶了。
段仝有些后悔，先把娃娃塞进她的怀里。
最大个的那个男孩先反应过来，指着段仝说：“你骗人，我要把你杀了裱起来挂墙上！”
这种话他自己肯定是琢磨不出来的，估计是跟着大人从哪部电视上学到的，那时候听着还挺唬人。
段仝耸了耸肩膀，看着他的手指：“我没骗人。你再指我我也把你挂墙上。”
男孩收回了手，两个人对视一眼，接着朝段仝扑去。
小孩的恶意往往是最纯粹的，有时候仅仅是因为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
结果却把段仝的脸都抓花了。
直到祁然出现，胖乎乎的身体压上其中一个男孩，虽然圆润了些，没想到身手还挺矫捷，学着李小龙一样在其中一个身上嚯嚯地挥了好几拳。实际上有几拳发挥了作用难以知晓，但最后效果确实是不错。
可能气势架得足，把人吓到了。
原来那时候就已经有了刺客的架势。
几个人全都灰头土脸，最后互相对视，一起离开了拐角。
直到走出去一米了，段仝又急急撤回来，牵着小姑娘往外走。
祁然就眨巴着眼睛跟在身后，直到把小姑娘送回家才上来搭话。
“仝仝哥哥。”
那时候羞赧地一声仝仝哥哥，把段仝都喊愣了，他并不记得自己认识这小鬼。
最后一路跟着回到段仝家，才知道这是对面的小孩，比自己小三个月，叫祁然。
祁，然。
老妈一边帮段仝擦着破口，心疼得要命，一边又不忘照顾这小鬼。
“是然然保护的哥哥啊，真了不起。”
祁然双手交握着，低下头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
段仝不太同意，他觉得自己也挺厉害的。
“那以后也麻烦你保护哥哥了。”
原本只是老妈玩笑的一句话，祁然就好像听进去了一样，从此阴魂不散，从大胆刺客变成了段仝的私人保镖加跟屁虫。
最后停留在男大十八变的祁然闪现在他面前，勾着他的脖子哥俩好地说：“仝仝哥哥回来啦！”
这小鬼，好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