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冷落（二）（2 / 2）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闵泽慌张的声音响在我耳边，我却已经听不太清，护士站突然响起了铃，某个病人的家属在病房走廊上紧张地叫了起来，护士推着车从我面前跑过。

我握紧手中的手机，仔细听着闵泽叫着我的名字，脑中缓慢地闪过一些话，想要说点什么，却提不起一点力气，心情疲倦夹杂着突如其来的失望，不知要怎么开口。犹豫的同时手机突然一黑，因为电量耗尽而自动关机了。

我背靠在医院冰冷的座椅上，第一次感觉自己像一个笑话，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那么累过，这几天积攒的疲劳，真的要爆发了吧。

那晚我自己都没有多少印象自己后来干了什么，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我妈病床前的小床上，醒过来时脑子一片迷糊，然后记忆突然就灌了进来，脑中首先出现的是昨晚护士站响的铃声、慌乱的脚步声、家属焦急的喊声，闵泽的声音交织在其中，我恍惚觉得过了很久很久。

我看了一眼还在睡着的我妈，悄悄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镜子的人头发凌乱，顶着两个黑眼圈，双眼下垂，颧骨明显得厉害，胡子拉碴，一脸不修边幅的样子。

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我再回到我妈身边时我妈已经醒了，她的心情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没有之前那么烦躁，现在的她没了平日里的傲气，脸上胸前裹着纱布，左手打着石膏，右手还能清晰地看到肿胀与擦伤的痕迹。她见我的第一眼就呆呆看了我许久，半天才吐出一句:“你……长胡子了……也不修修……那么丑。”

明明像是平时经常吐槽我的话语，语气却是含着浓浓的自责，眼角也挂着泪珠，却仍倔强的偏过了头不想让我看见。

我走到她面前，用纸巾帮她擦了擦脸，也回她一句:“你也变丑了。”

我拉开了病房的窗帘，早晨的阳光一泻而入，光亮充盈了之前略显昏暗的房间，我妈的目光也随着我的动作看向了窗外的曦光。

我回头朝她笑，虽然我也知道这个笑容来之不易，并不好看，“不过没关系，都过去了。”

我装作没看到我妈湿润的眼角。

一切都会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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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抚了我妈的情绪，我打算回家一趟拿点行李，顺便收拾一下自己。离开医院后我的心仍旧空落落的，手机仍旧忘记充电还处于关机状态。昨晚我的状态实在是很不好，现在回想起来，闵泽这几天找不到我是真的很担心，我欠他一个解释，而不应该陷在自己的情绪里不顾他的心情。

但是，每当回想起他昨晚问我的那些话，便觉心里有一把钝刀，缓缓磨着心脏，扯出一阵又一阵的疼痛。

从医院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我一路上还是没做好准备怎么跟闵泽解释，未开机的手机仿佛是一个拖延向他开口的契机，也把我难得的无措紧紧掩藏了起来。

所以当我在家门口看到闵泽的时候，突如其来的紧张与慌乱也有了解释，这一层无措中却也藏着微弱的期待与惊喜。

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僵在了当地，随后下意识地想要在他面前逃跑。

我不想他看到这样的我。

看到他的这一秒，我隐约明白了一个事实——我还是会如此在意闵泽的感受，即使我会因为昨晚他说的话而感到失落与伤心，但我仍会因为自己在他面前不够体面而感到卑怯，会因为自己不够优秀而害怕令他失望，我在他面前一直是阳光、开朗、自信的，我是他的光，我要带给他光，而非像现在这样邋遢、慌乱、紧张、无措。

他何时见过这样脆弱的我。

我与他之间只隔着三米的距离，如果可以，我现在还有机会转身就走，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发现我已经躲不了了。

闵泽已经朝我走了过来，我清晰地看到他红了眼眶。

我知道，我已经走不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