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行了。起来吧。”
只是说完这句话,皇帝又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他望向翟琛的目光幽深而不见底,像是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人。
“珩儿和你母后都想你了,既然回来了,就去请个安吧。”
“是。”
翟琛应声后就安静地退了出去。
皇帝在他走后,起身从身后的书架上,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里抽出一副卷轴,他将其缓缓摊开在御案之上,微微发黄的画纸上,一名身穿素色衣袍的男子跃然而出,那五官细看之下,与刚刚离去的翟琛竟有几成相似。
安佚侯府
书房里,木逢君玩味地打量着面前这只木匣子。他无意识地用食指扣击着桌面,片刻后,他停下动作,伸手过去揭开了那盒子的盖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龙纹琥珀簪。可他知道,父王让逢春翻山越岭,长途跋涉带来的,绝不会只是一只簪子这么简单。
他将簪子取出,又在盒子里摸索了一阵,终于找到了藏在盒子暗格里的一张字条。
“攻心为上。”
纸条上只得这四字。他不知道父王是洞悉了些什么,这四个字是出自试探还是真心,他都一时琢磨不透。
攻心吗?
他一边将手里的纸条焚烧湮灭,另一方面他又忍不住想起了翟琛。
当年初到玄武时,翟琛是第一个对自己释出善意的人。这么多年,他们之间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有时都分不清楚,自己对他日益复杂的感情中,到底有几分是出于利用?而翟琛对他的容忍和迁就到底是出于同情?抑或同样是出于利用?
他们俩迟早都会因立场而对立。若真到了那一刻,他们之中,谁又会对谁留情?
忽然间,他脑海里出现了一双深邃又冷静的眸子,他只觉得心跳加快,那双眼仿佛有着千言万语,可那些百转千回瞬息间又如潮水般退去,最后剩下一片波澜不惊。
这是,书房外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温言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爷,可以用晚膳了。”
逢君将桌上的簪子收回盒子里,扬声道:“去请逢春到映秀堂。”
门外的温言应了声便衔命而去。
而逢春净身更衣后在翠微苑小睡了一会,这会儿刚起,肚子正饿。一听用膳了,笑盈盈地跟着来了。
映秀堂在主院,比蕴秀堂略小,平时也是作招待客人之用的。逢春跟着温言到的时候,逢君已经坐在主位上了。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开了。原本兄友弟恭,氛围很好,偏偏逢春无意间提到了,他是跟着翟琛来的京兆。
“哦?这么巧?你们是怎么遇上的?”
逢君替逢春夹菜的筷子顿了顿才落到碗里,随后他装作随意地问了一句。
一提到这里,逢春的脸上不自觉的有些泛红,他想起了山洞里那一夜。
男人突然睁眼的那一刻,见到那双深不见底,又仿佛内里波涛暗涌的眼眸,心里划过的那股异样的心慌,还有如今回想起来时心头那一抹轻微的悸动。
而此刻,他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尽数落在了逢君眼里。逢君向来敏感多疑,逢春一副少年怀春的架势,让他心底免不了涌起一股酸意,连桌上平时爱吃的雪燕海棠都没了滋味。
他重重地撂下筷子,朝逢春不甚高兴地道:“我吃饱了,你慢用。”
说完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一旁的温言急忙跟上去,一边还低声问着:“爷,要不要去请吴大夫?”
温言看他方才没动几筷子,以为他是哪里又不舒服了。
逢君沉着脸一语不发。温言这才反应过来,他怕是心里不痛快了。
翟琛去了惊鸿殿请安,恰巧翟珩也在,于是陪着一起用了晚膳才离开。
回到太极殿时,才想起来从药王谷带回来的药。
“平常。”
平常很快从殿外跨进来,恭敬地道:“是,奴才在。”
“去,把那箱子药材差人送到安佚侯府吧。”
“是,奴才这就去办。”
平常言闭,低下头,从桌案上取走了裝药材的匣子,可他人还没出殿门,身后突然又传来一声唤。
“慢着……”
翟琛思索再三,还是决定亲自跑一趟。想到他与逢君那日不欢而散,对方还气到哮症发作,不知道这么些天好点没有?
“去备轿,本宫要去一趟侯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