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 / 2)
“冬青,去备轿,我要进宫一趟。”
即便此刻他视线里还是一片模糊,他还是必须去见翟琛,否则安不下心来。
冬青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最后轻声应了句:“是。”
坐着轿子一路晃晃悠悠到了宫门口,冬青递出那块琥珀腰牌,侍卫很快放了行。
也不知是心急还是碰巧,他刚下了轿子视线便清晰了许多,他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疾步向御书房而去。走到门口却发现连守卫都没有,心口不由一紧,不曾多想便直接推门而入。
听到殿门沉重的声响,翟琛抬眸望了过去,见是逢春颇为讶异。
他方才因对那药味敏感,落胎药还未入喉,便悉数吐了出来。他知道自己此刻脸色不太好看,可眼下已经没有办法掩饰了。
“你怎么来了?”
逢春一脸焦急地直奔他身边,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你病了?怎么脸色这般难看?传太医了吗?”
看着逢春脸上的忧急如焚,翟琛心头竟微微生出一丝心虚和愧疚,他正瞒着这人要落掉他们的骨肉。
他轻轻握住逢春的手安抚:“没事,脾胃失和罢了。”
逢春自是不太相信,见他一只手拢在腹间,很自然地伸出手去替他揉。
“舒服些了吗?”
少年掌心的温热源源不绝地渗透了他的五脏六腑,让他冰凉的手心都沁出微汗。
他这个角度望过去,正好能看到少年俊朗的侧颜。明媚的光穿过窗棂,忽明忽暗地舞动在少年脸上,那微皱的
眉头,抿紧的双唇无不显露出对他的担忧。
那是倾注了满腔的赤诚,飞蛾扑火一般爱着自己的人,自己回报他的,就是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之下落下他的骨肉吗?
他不言不语地捏了捏逢春的手。对方顿了顿,抬头看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不舒服?”
翟琛笑了笑:“已经好多了。”
随后,他意味深长的眸光掠过平常。主仆多年的默契让平常立刻懂了那一眼的意思。
对方低头道:“陛下,药凉了,奴才去重新换过。”
说完就端着还剩下大半碗的药汤退了出去。
“你这额角怎么了?”
翟琛无意瞥见逢春额角有一片青紫,情不自禁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
逢春暗叫一声糟糕,昨晚在书房的时候突然之前什么都看不见,摸索中被什么东西绊了下就摔倒了。
他怎么把这事忘了?现在要怎么圆过去?
“没,没怎么,就……就是不小心磕到……”
他越说越小声,这么拙劣的解释,怎么听都很难让人信服。他又不是蹒跚学步的小娃娃,走路还会跌倒。
“以后小心些。”
换做以前,翟琛是不会信的,不过此刻腹中不适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悄悄用另一只手按住小腹阖眸向后倚进软榻。
那种痛像是有钝器在肚子里****,虽不至于不能忍受,却让他忍不住想要把身体整个都蜷缩起来抵抗。若不是逢春在场,他可能早已经这么做了。
逢春见他还是十分不适的样子,更加不安,不由紧紧将手心里的那只手牢牢扣住。
“不行,我不放心。我得留下来看着你。”
逢春极认真,又担心地道。
翟琛点了点头,他知道少年无法安心,便遂了他的愿。
闲云阁离景阳殿不近,却也不算太远,他不敢冒险。逢春便被安排住进了离景阳殿最远的未央殿。可他却忘了,离未央殿最近的是太后的紫阳殿。
这是他错算的第一步,还差点因此饮恨终生。
逢春起初不愿离开翟琛半步,直到夜幕低垂,他因担心自己又会突然失明让翟琛发现,才离开了景阳殿。
逢春一走,平常便悄悄领了丛容来。丛容知道翟琛改了主意,提前熬了一碗安胎药。
翟琛闻不得药味,几乎是一靠近便忍不住想吐,最后是强忍着把药咽下去。
因为已经耽误了大半日,已有小产之兆,丛容一时也不敢保证药效,只交代平常仔细些,若翟琛出血情形加重,定要即可报于他知晓。
“陛下……”
送走了丛容,平常替翟琛更衣时还是忍不住出了声,他有些不明白,既然已经决定留下孩子,又为何不让他的另一位父亲知晓?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还不是时候。”
即便他如今改变主意,愿意留下这个孩子,丛容方才也说了,不敢保证能不能保住孩子。
他知道若此刻告诉少年他腹中有了二人的骨肉,少年该有多错愕,而震惊过后该会多惊喜,他甚至能想象出少年脸上会有何种神情。
但若这胎保不住,少年满心的期待落了空,那该有多失落,多伤心。甚至,爱重他的少年可能会担心自己难受,不敢将那样的难过显露出来。
翟琛思忖良久,还是决定对逢春暂时隐瞒。
一步错,步步错,这是他走错的第二步,无意中让他们渐行渐远,直至造就了一道几乎无法跨越的裂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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