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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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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春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缓缓直起腰。

“怎么了?天亮了吗?”

“已经卯时了。方才宝信来捎话,说景澄少爷说有人已经知道府里来了客人,请主子您不要步上前人后尘。”

逢春顿时惊跳起来,他跃下床榻,险些又被脚踏绊倒,还好冬青及时拉了他一把。

“主子小心!”

逢春抓住冬青的手臂稳住身子,心思飞快地转了起来。

景澄的意思,是翟琛已经知道了他父王来了京兆,让他不要对翟琛隐瞒。

思索了片刻后,他定了定神才对冬青道:“准备一下,即刻进宫。”

景阳殿

明黄的透明纱帐中,丛容收回金针,低头从帐幕里退了出来。

平常立刻上前把一脸隐忍的翟琛扶了起来。

翟琛理了理身上的衣裳,蹙眉道:“为何服药施针过后依然腹痛不断?”

“昨夜陛下大动肝火伤了胎息,体内尚有淤血未排出,是以会有些疼痛,等淤血散了自然就能缓解了。”

“那……”

翟琛刚张口,殿外便传来一声:“太后驾到!”

他朝丛容投去一瞥,对方很识趣地弯身行了个礼便朝外退了出去。

“丛大人也在啊!”

太后踏进殿门与丛容打了个照面。

“臣丛容参见太后。”

丛容放下药箱伏**行礼。

太后别有深意地看着他,淡淡道:“皇帝病了这么许久,丛大人还没找到症结所在吗?”

“请太后恕罪,陛下日理万机,这病还需要时日调养。”

“母后。”

丛容话音刚落,翟琛已经走到太后跟前,半跪下去行礼。

太后当下弯身扶住翟琛,急忙道:“

你这身子哪里能跪?快起来!”

翟琛听了心口一紧,直觉看向丛容。

“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这么大的事你还想瞒着?”

太后极不满道。

翟琛先抬手挥了挥让丛容离开,而后上前接替采薇扶住太后,将人领到一张酸枝木镂雕水神的屏榻上坐下才开口:“是儿臣让母后担忧了。”

太后暗暗叹了口气,翟琛的品性她最了解,再痛再苦他都能独自隐忍,就好比当初木逢君突然病重不治,她一直都在怀疑,是不是从一开始他就什么都知道了。

“你啊,心思重了伤神又伤身。”

“是,儿子谨遵母后教诲。”

“行了,这里就只有你我母子二人,不如来谈谈木逢春吧。”

翟琛闻言脸色一变。

太后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只是让采薇带着跟随的宫人退出景阳殿,翟琛亦唤平常撤下殿里伺候的闲杂人等。

待这寝殿里只剩下了他们母子二人时,太后才轻启朱唇道:“我虽深居简出,但也听过他不少传言……”

话到此处她故意顿了一顿,又朝翟琛一直用手拢住的小腹投去一眼才接续道:“你父皇做过什么,你大概清楚。他曾说,唯一对不起你的一件事,便是曾做主让人换了木逢君的药方。”

翟琛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突然得到了证实,冲击不可谓不小。宽袖底下的那只手,不由地紧扣在了小腹上。

“你……会不会恨你父皇?”

翟琛眉心跳动一下,眼底一抹极淡的痛楚转瞬而逝,脸上的表情却依然平静。

在先帝与木逢君的立场上,他们谁都没有错,只不过是成为了权力之下的牺牲品。

“父皇的本意,该是防范逢君与青龙串通一气,若他无贰心便不会丢掉自己的性命。”

太后点了点头,翟琛看问题一向通透,但感情之事常会让人丧失理智。

“你对木逢春可是真心?”

太后也担心他不过是一种移情作用,最后葬送的是各自本应得到的幸福。

翟琛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真心?他给了那人的真心,那人可会懂得珍惜?

“真心如何?不真心,又当如何?最终都是同样的结局。”

翟琛勾着唇,语气透露出一丝嘲弄。

太后深表无奈地笑笑,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见过逢春一次,便对那人身上那股干净的气质印象极深。那次是翟玟在御花园看见了逢春,十分热情地扑上去,他还记得逢春曾经稳稳地将他抱在怀里,解救他于马蹄之下。

对方极有礼懂事,朝她行礼亦不卑不亢。若这二人是两情相悦,她绝不会反对,怕只怕翟琛将人当做逢君的替身而不自知。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太后便说乏了要回去歇息。翟琛亲自将人送回紫阳殿。

跨进殿门前,太后不放心地又叮嘱道:“往事莫追,来日可期。这样的道理你该是最懂的。”

“朕与他根本无来日可言,不过一场旧梦。”

“你……”

“陛下,此话可是当真?”

随着太后话音,他们身后的另一道声音飞快地盖了上来。

翟琛浑身一震,缓缓转身面对来人:“你怎么在这儿?”

“陛下只需回答逢春,你我不过一场旧梦,是否当真?”

翟琛知道逢春曲解了他话里的意思,可他不愿解释。

夜色下,他并不能看清现在自己不远处的少年有何异样

,他只是无法分辨少年的真心。骄傲的自尊不容许他在知晓少年对他有意欺瞒后还能若无其事一般与他靠近。

“随你。”

说完他便转了身。

逢春原本只是想去御书房向翟琛解释的,没想到途径紫阳殿门口就听冬青在他耳畔叫了一声皇上。

他满心忐忑又紧张地上前,没想到却听到这番足以将他打落地狱的言语。

旧梦说的是谁?不言自明。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不过,他始终不肯真正死心。

“陛下,你心里,可有过逢春?”

这是每次只敢在翟琛入睡以后才发出的喃喃自语,终于被他问了出来。

翟琛脚步一顿,迟疑不过须臾之间,他就头也不回地大步而去。

六日后

自几日前不欢而散之后,翟琛与逢春便未相见。或许是受了心绪影响,腹中胎儿越发不稳。

一个时辰前,丛容方行过针,此刻他正轻揉着犹带着疼痛的腹部,在床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安枕。

“陛下,药来了。”

总管平常低头递上一碗黑乎乎的安胎药,那扑鼻的异味让本就十分难受的翟琛忍不住作呕。他捂住口鼻忍了不过几息,便脸色铁青地半支起身,撑在床沿撕心裂肺地干呕起来。

平常立刻放下手里的药盏,上前拍抚翟琛纤瘦的背脊。一时间,寝殿内只有翟琛声嘶力竭的呕吐声在回荡。

好不容易缓过劲,翟琛抚着胸口微喘着道:“……药。”

平常连忙转身取过药盏,递到皇帝面前。

翟琛微微皱眉,忍了又忍,刚要张口,却听殿外通传:“晏大人求见。”

“宣。”

翟琛放下了手里的药盏,理了理衣衫,靠坐在床头。

平常立刻将软枕垫于其腰后,翟琛动了动,调整了下坐姿。

“晏浔参见皇上。”一身青衫的户部侍郎晏浔屈膝行礼。

“起来吧。何事让晏卿漏夜入宫?”

晏浔谢礼起身,抬头望向几步之遥的玄武国君,只见他面色苍白,剑眉轻蹙,一双漆黑的眼瞳已无往日的神采,搁在锦被上的手细看之下指尖还在轻轻颤抖,昭示着他此时正在忍受一种难言的痛楚。他再见平常手里端着一只瓷白碗盏,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

“皇上,北境有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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