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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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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色越来越白的景澄直到听不到晏洵的足音,才扶着一旁的桌沿,一手托住已经有了明显坠痛的肚子坐进了身后的圈椅里。

方才默写口诀之时胎动便异常频繁,他就知道不妙了。随着一阵阵宫缩,他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他用力捏着扶手,死命哑忍,就怕晏浔听到声响会去而复返。

等宝信找来,他已足足疼了一个时辰,整个人仿佛由水中捞起来一般。宝信吓得不轻,急忙去喊人帮忙。

景澄的突然临产让丞相府乱成了一锅粥。

翟琛听到消息的时候,景澄已经痛了一天一夜,孩子一直没下来,眼看着是要难产了,万俟越急得跳脚。

“丛容呢?”

怎么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丛大人他……他……”

平常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还不快说!”

翟琛敏锐地察觉到事有蹊跷,他面色一沉,一双眸子锐利地定在平常身上。

平常不敢抬头,硬着头皮道:“丛大人半个时辰前,被公主殿下请去了,去了……去了冷宫。”

冷宫?

翟琛心里咯噔一下,他未建后宫,先帝也只有一后,如今冷宫里住着的,除了木逢春再也没有别人了。

那人……病了?

一想到那人,胸口处便有绵延不绝的刺痛。他不自觉地将手拢上小腹,攥紧了衣裳,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摆驾。”

担忧及犹豫的眸光在他眼里转瞬而逝,如今景澄的安危才是至关重要的事。翟珩的脾气,他不亲自去一趟,怕是不肯放人的。

御辇很快停在了冷宫门口,平常推开已经落了红漆,显得有些残破的木质大门,翟琛深吸一口气,才缓缓举步跨了进去。刚踏进院子,屋内便传来一道娇斥:“本公主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要保住他的性命!”

那一句话犹如惊雷,炸得翟琛的耳朵嗡嗡作响。

他面无表情上前推开了简陋的房门,里面三人皆被吓了一跳,唯独床榻上那个恍若未闻。

逢春满脸通红,汗如雨下,犹自挣扎在某种火热的欲望中的他,仿佛置身在火中被炙烤一般,难以忍受地在床来回辗转,身下的垫絮被他扯得凌乱不堪。

“怎么回事?”

翟珩吃惊地看着面前这个本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人,连行礼都忘了,怔怔地叫了一声:“皇兄……”

“你最好考虑清楚后果,再同朕交代。”

翟珩咬了咬粉色的菱唇,不愿开口。她答应了逢春会守口如瓶的,可眼下怎么还能瞒得过去?

翟琛越过他及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兀自走到床边,想上前一探究竟,刚好与少年的视线对上,他下意识地偏过头去避了开。

翟珩见状,心中一痛,黯然地勾起唇角:“他看不见的,皇兄不必如此避讳。”

“你……说什么?”

此言一出,翟琛震惊地又朝少年望过去,那双浑浊无神的眸子里丝毫不见自己的影子。

“怎么会……”

他难以置信地开口。

翟珩看向跪在地上的冬青,有些沉重地道:“冬青,你来说。”

“殿下?”

冬青抬头望向翟珩,翟珩朝他点了点头:“这时候也瞒不下去了,告诉皇兄吧。”

于是,在翟琛越发深沉的眸光中,在他愈加苍白的脸色下,冬青缓缓道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主子自知难以两全,他既不想违抗国主,又不能陷陛下于危险之中,所以才会一直对陛下隐瞒。”

随着冬青话音落下,周围陷入一片沉寂。除了逢春难以自持的喘息和低吟,屋子安静地让人心慌。

“所以,逢春现在这么痛苦是因为他体内的毒性在发作?”

半晌后,翟琛沙哑地开口。

此时此刻,心口碎裂般的疼痛让他喘不过气,他有些支撑不住,只得扶住一旁的桌沿。

自打半个月前他落胎之后便一心扑在了北边的战事上,他想借此逃避一些事,他以为不去想,不去碰,就不会痛。

可如今,摆在眼前的真相仿佛是一把利刃刺穿了他的心。他太自以为是,把他们带进了如此难以挽回的绝境。他怎么能怀疑逢春?他不仅辜负了少年一腔深情,甚至还亲手落掉了无辜的孩子。

“回陛下,是。”

“若要保全性命,别无他法?”

“是。”

翟琛沉默片刻后道:“丛容留下,你们都出去。”

丛容挑了挑眉,低首立在原地等候吩咐。

“你即刻前去丞相府,景澄提前发动,已经疼了一日一夜,还没生下来。”

丛容暗暗一惊,怕是难产了,连忙转身而去。

翟琛在屋里有一次陷入沉寂之后,他才缓缓起身朝逢春靠近。

他抬手拨开逢春被汗水浸湿而凌乱地贴在前额的黑发。

“傻子,我何以值得你这样豁出命来爱,你怎么这么傻?”

傻得让他自惭形秽,傻得让他无地自容。

逢春虽然看不见,对翟琛的触碰却十分敏感,他伸出左手胡乱地抓了两下,企图抓住男人。

翟琛握住他的手,眼底尽是悔痛。他痛惜地将那手贴在自己颊畔。

“翟琛……居然又梦到你。”

少年神志不清,已经无法辨别什么是现实,什么又是幻境。

翟琛心中不忍,他俯身,凑近少年伤痕累累的唇轻轻吻了下去。

“不是梦。”

在**里煎熬了许久的逢春仿佛得到救赎一般,顺势将人紧紧抱住,疯狂而激烈地在那双柔软的唇瓣上用力吮吻。

(一只小河蟹爬过)

翟琛半撑起身,侧首看着少年安静的睡颜,深邃的眼眸中有着一望无际的深情。片刻后,他起身穿回衣衫,轻声唤来平常,清理掉屋子里所有有关他的痕迹,跨出门口之时,他再度回首留恋地看向床榻上安眠的少年。

他愧负少年最深的话,在喉间萦绕许久,终未出口。

心悦于君,惟愿君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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