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他沿着来时的记忆下山,走到雾最浓的地方时又看到了起先找到的那颗白荆树,这么大的地方周围摸索了一遍也就它一颗了,树太高陆泊宴想砍下一根枝丫都难,连蹦带跳的勉强才拽下最低处的一枝嫩条,瞧了瞧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拖回去在说吧。
过几日就是端阳节了陆母把制作紫苏茶的活计交给了陆泊宴,按照传统习俗端阳是要喝紫苏茶、带香包,在以五彩丝系臂。
紫苏茶是把紫苏叶和石榴叶用盐进行腌制后在以沸水进行冲泡,据说喝这茶可以清除一切毒气,但是味道肯定好不到哪去。香包是小娘子和妇人们佩戴的有着避病驱邪的寓意。
五彩丝是给陆泊宴他们这样还没行过成人礼的少年人系戴的,以红、黄、蓝、白、黑五种颜色的丝线合并成一条缕索,一名长命缕,一名续命缕,一命辟兵缯,一名五色缕,一名朱索......总之什么都保了还挺全乎。
春夏交接之季天气也略显热了些,陆泊宴也脱去了夹衣换上了薄长衫。陆母和阿现也开始在准备织新的布匹,偏房里的织布机陆泊宴看过了,和以前陆奶奶用的不一样。
陆奶奶是一个慈祥爱干净的小老太太,头发总是梳的一丝不乱,说话温声细语,和人说话眼睛里总带着笑。奶奶的老家原是在南京家里祖辈也都是织户出身,建国后土地改革制奶奶家被划分为地主阶级,当时因着成分不好受批斗严重的丢了性命的都有,奶奶一家老小为躲避灾祸不得已逃到L了北方,后来就和陆家结了亲。
陆泊宴从小跟着奶奶长大,小的时候经常看着奶奶操作织布机,在后来奶奶眼睛就开始花了,像是花卉图文这些织布上的文图陆奶奶慢慢的也都交给陆泊宴描画了。
陆母用的织布机叫束综提花机是需要双**作才可以使用,织机长是三米左右宽近两米,它的提花原理是将图案信息完全编制在线制的花本中,一根花本横线含有一梭纬线的提花信息,花本直线越过横线表示要提升,反之不提升,一根接一根的拉动横线,可以将全部的图案信息转移到织物上去,工序是比普通丝织繁琐了些但成品布的价钱亦比素布的价钱要高出不少的。
所说的素布就是指一般织机织出无花形图案的平纹斜纹织物,带有复杂花纹的图形只有提花机才能织出。
这时人们的衣着颜色普遍多是以青、赤、黄、白、皂五色为主,想要其它颜色的布匹那是需要靠套染得出“间色”也就是多次色,同样多次色的调配比例没有熟练的巧匠摸索也制不成想要的颜色。
丝织品的主要群体也都是一些官宦,士族,商贾,富户说白点就是针对一些有钱人才能穿得起的。
平民百姓平时穿的也就粗布麻衣,葛衣。照历史走向棉花是在明初才开始在全国大范围的推广,现在吗也许在回鹘、黑汗一带才能有的。
陆泊宴想改变的是陆氏梭织提花的简单图样,本着是想改用一些艳丽的颜色只是寻找染色源不知得需要多长时间,就先改了图样看看吧。
从灶房里拿了根烧过的木炭出来他就在院子地上开始画上了,如果是以制衣来做的话花纹不需太过繁琐,太过繁杂的花样到显得厚重,若以藤蔓的卷须为主须子不要太长半指就可,想着织出来的稀疏密度,这一画就是小半个院子。
“宴儿这是在作甚?”陆母刚进院门就见陆小郎正蹲在地上勾勾画画的。
“阿娘可能看出这是甚?”
“可是那藤蔓的须子?”
“是,儿画的可好?”
“如此的细致又哪能不好!”陆母说的细致虽也是带了点夸张不过陆泊宴画的确实过的去。
“如果做那布绸上的花本怎样?”
上午的时候陆泊宴跟着阿现去溪边洗衣服,溪边一些洗衣的妇人们正聊着昨日去霍县时的所见所闻像是哪条街又开了家糕饼铺子、谁家的茶肆又换了掌柜、谁谁家的的儿郎进了蒙学、县里还来了一队胡商带来了好多新鲜玩意、经过那布绸庄时听几个刚出来的小娘子言是那布绸布纹花样相差无几挑不到称意的等。
陆泊宴倒是喜欢听她们闲聊,从中能得知一些当地的人文习惯,杂情琐事,还能感受到百姓粗茶淡饭的生活气息。
别的他只是闲听不过说到布绸庄的花色他连带着也有了想法。
陆母以为陆泊宴只是说着玩呢,也就有了闲情逸致和陆泊宴讲起了各种布的质地,纹样,选色,穿衣习俗,布料讲究,经过俩人一下午的探讨......最后硬是把花本给敲定了下了。
陆母也感到不可思议,平时织户是两年甚至三四年才会更换一次花本的,只因那百姓本就没几个读过书的,画图临摹花样本就繁琐杂乱,这新图样手生的也不好编制光是更改花本就需要几天的时间琢磨的,所以在织户里其中的好多花体也都是反复重复使用的。
没想到自己和宴儿这是一下午便制定好了新的花本?
来不及多想陆母起身忙唤上阿现两人就去了织房里寻思新花本去了。
隔天下午陆泊宴用麻绳提着几根猪大骨上了山,猪骨是郑屠户大早上送来的,听阿现说郑屠户这几日在岳县的买卖颇为红火,以前都是每隔一日杀一头猪豚,也只有年底忙的时候会连日宰几头的。
自从前些日子听了陆泊宴的建议郑屠户就就抱试试的想法在肉摊边上立了个牌子“逢五必净”的牌子,旁边还新增了一个放猪血的筐子。一开始人们也是好奇询问那“净”是什么意思,在得知只是食用净食长大的猪豚后也不以为意了,什么肉不是吃嘛干啥非要吃这贵两文钱的净肉。
直到中午有一主家的婢女出来买菜,经过时看到摊子上的字就好奇不知什么意思,等询问过后想着反正主家又不吃,即是干净的便自个花上几枚铜钱买些回去同几个仆婢吃,走的时候他看着猪血也是新鲜的又顺便带了块猪血。
等到郑屠户隔日在出摊时断断续续不时有哪户的家仆或婢女来询问今日怎得没有净肉了?郑屠户还纳闷呢净肉就那般好吃?
直到听上次来买过肉的婢女说才知道,原来前天她家老爷在自家亭院宴请友人吃酒赏青,几个奴仆轮流伺候几个宾客后便去伙房吃饭食,等买肉的婢女把早就炖上的肉坛子打开不久就见刚还在吃酒的老爷带着几个友人进了伙房。
几个奴仆不知何事还劳烦老爷亲自来了下人们待得地方唯有惊恐,等到老爷开口才知道他们是闻着肉香才找到这的,等买肉的婢女三两句交待完肉的来龙去脉后,那坛子肉也就被老爷的几个友人抱着我们只是尝一点神情端走了......
后来,就是那坛子肉被吃完了,还有一块猪血也被老爷下令“炒了”。
陆泊宴到没想到这食猪肉竟然这么容易就能在富户人家流传开,想着也是那些人吃了这么多年的羊肉就是羊膻味也早就闻腻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