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2 / 2)
知她性子淡,冷冰冰的不通人情,此厢竟会与人胡侃,令人见识了她俏皮的一面,颇有一番别样风味。
果不其然,这些个药瓶,规格品质一致,非常用其者,怎能轻易看出区别。不说季衍拉不下脸去问林兰雪,她心中还是对上药一事充满恐惧,生怕再被下药。
穆维誉转动了瓶子一下,道:“林姑娘言及需将腐肉剐下,再涂抹药膏。”
季衍心中咯噔了一声,面上却假装镇定地道:“好。”
穆维誉复将药瓶放回原处,道:“药膏涂抹伤口处后,再用药水浸湿细布做包扎。”
季衍猛然抬头,感激地道:“谢过粟姑娘。”
许是被他真挚的谢意所动容,穆维誉竟一时愣了神,生在帝王之家的她,何时见过此般真情实意的表情。帝王家无情,向来都是藏起真感情,以虚情假意示人。越是我见犹怜的皮囊之下,包藏的祸心越深。
哪怕是父与子,母与女,都隔着一层猜忌,互相虚与委蛇。那至高无上的权位,诱惑着手足骨肉抛弃了至亲之情,用尽手段、挖空心思争斗,唯有胜者方可问鼎。然胜者,又何尝不是手段最为狠毒之人。
天下之主的位置,哪个不是踩着血上去的。
岁月与现实,抹去了年少的天真烂漫,最终变成了冷酷无情。变成她最不想成为,却不得不成为的人。一路行来,她倒有些羡慕起季衍的真性情。不为世俗折腰,不为流言屈尊,恣意洒脱,仅图一个痛快,明媚得宛若六月的骄阳。这样一个人,是荒原上的烈马,是九天之上的鹏鸟,是林间的风,无拘无束,自在唯我。
若她只是粟思,倒想与其神交,可惜她是穆维誉,是曜国太子,注定不能对林间的一抹阳光,放下所有的戒心与疑心,仅凭个人喜好而推杯换盏、白首同归。
季衍多次搭救,救命之恩,按理当推心置腹,可她总是无法释怀,此中是否是别有用心。或许是她身份使然,穆维誉如是宽慰自己道。
药膏抹面,药水湿布;言下之意可不是瓶瓶罐罐里放着两种形态的药物,一种为药膏,一种为药剂。季衍明了此中之意,扒拉开瓶塞,猫着眼睛往瓶子中看去,迅速分好。
穆维誉在季衍的要求之下换上了男装,脸上面纱未除,为不暴露身份,她更是戴上了季衍那顶帷帽。
按照季衍的原话是:来者不善且步步紧逼,势要夺人性命,以防不测,还是皆做男子装扮混淆耳目来得好。在杀手的认知当中,他们是一行三人,两男一女或是一男两女之类,从人数跟性别伪装之上,要超过他们意料,打乱他们的步伐。
所以当季衍一身灰色道袍,颇有些清风朗月的仙人之姿出现在她们眼前时,穆维誉与林兰雪并未感到意外。只是林兰雪围着他转了几圈,问出了心中唯一的疑惑:“季公子是从何处得到的道袍,倒也合身的紧。”
“早前路过一道观,顺的。”季衍拢了下衣袖,毫无掩饰地道。
能把顺手牵羊之举,说得大义凛然,从古至今怕是唯她一人。
林兰雪收拾药瓶的手一顿,自季衍那张重新包裹上厚重细布的脸上,挪开目光,道:“季公子不怕我们报官?”
季衍将火堆上的山鸡翻了个面,道:“我有丢银钱,怕甚?”
“且”她看着鸡上渗出的油滴落在炭火上“你也无法证明我是顺的。”她狡黠地弯了弯双眼。
他说得在理,林兰雪无法反驳,一时语塞。
正在她暗自懊恼之际,一只油滋滋透着香气的烤鸡兀自出现在她眼前。
顺着烤鸡往上看去,身着道袍仙风道骨之姿的人儿,正毫无形象的举着一把锃亮的匕首,目露寒光地看着火堆上另一只烤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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