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2 / 2)
她当下轻咬舌尖,疼痛瞬间迫使自己慌乱的情绪平静了下来,与此同时思绪飞快转动,她孤注一掷道:“彭帅不惧毁了今上花费数年心血所营造的仁义之师吗?”
仁义之师只不过是曜帝为正仁君之名,耗费十来年心血,对外塑造的一支直接隶属于帝王的军队。以百姓江山为先,军纪严苛不抢烧掠夺,南平流寇,东伐竹江叛乱,战功累累,也正是彭飞羽所率镇北军前身。
景绪风深知老虎屁股摸不得,但她仍选择铤而走险,试探一番彭飞羽的底线,传闻中彭氏一族温文尔雅是有待商榷的了,但忠君爱国不会有假。彭飞羽身为彭氏一族族长,必定将君王名节看得与日月齐高。
她不信了,曜帝煞费苦心树立的仁义之师形象,他彭飞羽会不在意。
果然他迟疑了,哪怕是一瞬,对景绪风而言,足矣。她扣住了对方的命门,以此为突破口就能攻破彭飞羽的防线。
彭飞羽蹙眉又展眉,不过一息,再怎么说,身为年岁长于少女十余年的长者,见过的世面与风浪,哪一点不比一个及笄之年的丫头片子多。饶是她再诡计多端攻心为上的搬出仁义之师名义,在彭飞羽看来不过是小孩子的小把戏罢了。他骤然蹙眉,并不是惧怕有损帝王颜面,而是惊讶于少女与年岁不符的算计心。
初自副将口中听闻生事商队主事的是一及笄之年少女时,他也诧异了一番,当时只当是小孩子心性,为求庇护不成,恼羞成怒的闹剧,如今看来,乃蓄意为之。
他不去理会少女提及的仁义之师,装聋作哑的继续板着脸,道:“今日本不该由本帅来审问你的。”
他用了审问一词,挑明了罪责已定没得商量的态度。他倒想看看弱不禁风的少女会作何反应。
果不其然,少女眼也不眨一下地道:“哦?能得大帅亲自接见,倒是民女的荣幸。”景绪风内心也跟面上一样,波澜不惊。彭飞羽避而不谈仁义之师一词,于她而言便是最大的突破口。加以利用,说不定能击溃这位常胜将军。
少女的反应,在彭飞羽意料之中,中规中矩,但还是过于稚嫩了,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定是在策划着用他故意流露出来的弱点来击溃他。想来也是,少年心性,仍不够老练。
彭飞羽主要近来接触最令他为之崩溃的少年人,是他的义子,一个所行之事往往出乎彭飞羽意料的人。正因为季衍的恣意,造成了彭飞羽近些天来见到个少年人就在心中揣度推演一番的举止。
“本帅不管小娘子背后为何人,意欲何为,但凡对我镇北军构成威胁的,一只蚂蚁,本帅都不会放过。不用再肖想以仁义之名圈住本帅,消失一个商队,不会引来各方注意的。”彭飞羽起身,身上铠甲锵锵作响,伴随着他铿锵有力的声音,字字如雷霆奔袭向景绪风。
彭飞羽的话并没有震慑住景绪风,她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怪异的笑容,似吐着信子的毒蛇,道:“彭帅还是担心自己的好。”
彭飞羽骤然感到一股乏力,紧接着他呼吸一窒,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气力,轰然跌倒在地。
“你!”他大口喘着气,双手强撑在地上,却劲道全无,再次跌落,瞋目切齿地怒视景绪风道。
少女总算展露开真挚的笑容,雀跃地道:“彭帅不必白费力气,此乃七殇散,但凡功力高强之人,吸食七殇散后,为情绪所波动时,便会功力全无,浑身乏力形同废人。”
“若不及时服用解药,此生只能是个四肢使唤不了的废物了。”景绪风杏眸溢着光,注视着彭飞羽更加难看的脸色,补充道。
“何时?”彭飞羽大口喘着气,艰难地询问道。是什么时候下的毒,他竟毫无察觉。
“彭帅令人为民女解开遮眼布之时。”她往前走了两步,自袖中捏出一枚丹药,掷于彭飞羽口中,又连连退了几步,跪在地上恭敬地道:“民女借此举只想说明,民女对彭帅对曜国绝无二心。”
彭飞羽食下丹药后,被抽干的劲道逐渐回到了四肢百骸之中,他动了动手腕,从狼狈中缓过劲来,目光深沉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姑且认为她将毒下在遮眼布上好了,用言语刺激他,令他情绪波动,随后中毒好不容易奸计得逞了,又喂他解药,他还真是看不出少女意欲何为了。
他哪知景绪风根本没下毒,他身上的毒乃先前应文桑叛乱之前每天投喂下的,她只不过是激发出了他身上潜伏的余毒。哪有一闻便药倒的毒药,再者所谓的解药根本就是寻常固本的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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