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洄从之,(三)(2 / 2)
两声枪响,间隔不过一息。沈青苹这时才看清对面突然袭击自己那人的脸,于是他好整以暇地站定了,等对面那个该死的小少爷先耐不住气开口讲话。
沈时明比沈青苹小两岁,还是个沉不住气骨子里头高傲的紧的家伙,他维持着枪口对准沈青苹的姿势不动,嘴里却放缓了语气,道:“哥哥。”
得,这是要实力劝降了。沈青苹一翻白眼儿,立刻摆出一副半死不活的衰样,哀怨又酸溜溜地:“找你哥我想干什么?”
沈时明着实被这一手与其叫哥不如叫爹的骚操作惊到了,竟然皱着眉头开始认真思考说服对方的可行性了。
然而沈青苹这牲口不吃他这一套斯斯文文的,当下见沈时明一皱眉,刚低下头去,就开了枪。
与他的枪声几乎重合的三声枪响也爆出了声音。如果仔细关注这前后不到001秒的时间差距,就可以肯定,这附近藏着的可能不止三位狙击手,沈时明已经在城里下好了套,专等两人被分开,然后逐个击破。
沈青苹在那一瞬间辨认出了枪响暴露出的狙击手位置,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抬枪直接弹道原路返回,指哪打哪,以牙还牙。他只是在举枪的瞬间,突然想起了林中鹿。
如果林中鹿真的反水了,自己不杀组织内部的人,也可以争取让他不加刑。
于是他并没有开枪,只是几个冲刺一般的大退步,堪堪躲过了子弹,却还是因为那么一瞬间的迟疑,让子弹擦了一个血肉模糊。血丝渗透到沈青苹的衣服里,染出一朵朵血色的梅花。
看着惨兮兮,周围全是埋伏,不仅不能正面刚还挂了彩,沈青苹只觉得命运真真是作弄人的东西。
他叹了口气,把枪械收回了枪套,双手举起。最后沈时明开他一眼,似乎是带着破麻烦终于解决了的洒脱和释然,连表情都舒展开来不再是紧巴巴的一团了,说话也格外和颜悦色:“很好,那么我们来谈谈吧。”
三小时后。
“那么你们到底谈了什么?”林中鹿问。
“是帮助他扶持本家产业,扩大沈家的势力范围。”沈青苹说,“笑话,谁要给他家赚钱工作养孩子?我不搞死这个家族都是轻的,要我为他们做事,做梦。”
“所以你拒绝了。”林中鹿说。
“嗯。”沈青苹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继续咔吧咔吧嚼他那根能量棒,“再然后是一场恶战,不过总的来说挂彩最多的还是我,然后就是你之前看到的那个样子。”
沈青苹浑身是血的样子。那模样实在太过震撼林中鹿那颗单纯的少年心,他明明上一刻满心期待地等着沈青苹回来的消息,下一刻却看见一个半死不活要命不要的血人,心理落差和震撼可想而知。
他也不知
怎么的,就是突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沈青苹穿白衣好看,所以以后等自己强大了,一定不会再让一滴浊血沾上那人的衣衫了。
沈青苹已经简单处理了伤口,把整个上半身都裹得惨白,拿过扔在一边的衣服慢慢穿起来,小心翼翼地不碰到各处伤口。林中鹿见他没有大的伤口,暂且放下了心,把自己大衣外套也脱下来,盖在沈青苹穿着单薄军装还是个病号的身上。
他也慢慢地在一旁坐下来,军队迷彩车里的长椅又硬又毒,长途旅行颠簸地人骨头都要散架。而且空间也不大,四个壮年男性,不考虑发福的可能,挨挨挤挤也能塞得下,换成两个人就显得宽敞,林中鹿坐在一旁,仗着沈青苹还是病号而自己要照顾病号的思想觉悟悄悄地往沈青苹那边一直挪下去,直到整个人都差点贴到沈青苹的身上,才又觉得不好意思悄悄挪开了一点,但也不是很远,充其量一截小指的距离,若即若离,两人仍然是挨在一块儿的。
沈青苹这粗人就算是穿着再精致的女装,还是无法体味那种纯情少男的纠结心理,见了林中鹿刚才的恋爱笨蛋行径,想了想却说:“要不你靠我肩上吧。”
于是林中鹿就像一只花枝招展准备开屏的小孔雀,美滋滋地把头搁在沈青苹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