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编草（2 / 2）

“挺好，今日还不用避着他人。”岳景风像是满意地对他一笑，随后便不再逗他，观察起四周的环境来。

这平庆坊虽远不及京城的各坊繁华，却也倒是个热闹之处。虽近日城外灾祸连连，城里人依旧不少。

只不过酒楼旁大多或卧或坐着些叫花子，提醒着旁人天灾无情。

岳景风走近一个买小玩意的摊子，拿起一个草编的小老虎摆弄着，向正在低头编草的摊主搭话道：“这怎么卖？”

“二十文一个。”那人头也不抬地答道。

“这个价钱真能卖得出去？”岳景风虽问着，但掏出了钱袋，数出了五十文，放到小贩面前道，“再给我编个小兔子。”

那摊主老头儿没放下手中的活，开口道：“编别的要另外收钱的。”

岳景风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又数了五十文放在那人面前。

老头儿这才把手上编到一半的小狗放下，抓了一把新草道：“公子等会儿来拿就好，可以四处转转去。”

“不急，”岳景风往老头身边的箱子上一坐，问道，“老人家最近生意如何？”

老头子嗤笑一声道：“自然是不好的，难得碰上你这样外乡来的公子来买个新奇。”

岳景风抛着手里的小老虎玩，笑道：“看来老人家对这太原的富家公子很是了解，竟能看我面生？”

“这太原城里的真正有钱的公子哥儿，近来谁敢到这平庆坊来闲逛。”旁边卖水果的大妈插进了话题，“若是被官老爷看到了，定又叫他们交些‘赈灾银’了。”

“赈灾银？”岳景风疑惑问道。

那大妈四处瞅了瞅，压低声音道，“前几日那唐府的下人来采买时和我抱怨，说为了那‘赈灾银’自己的月钱都被克扣了，也没见有人真的搭棚施粥。”

那编草的老头子似乎嫌那大妈多嘴，拍拍岳景风坐着的箱子，说：“公子可以去那对面的酒楼一坐，这箱子不结实，你也知道近来干草难寻。”

“这没了公子哥，酒楼怎开的下去？”岳景风看那水果铺子的老板娘像是嘴碎之人，便转移了目标向她打听道。

“富家公子是没了，官家公子可都还闲着。”那大妈见岳景风生得俊，也乐得与他多说两句。

岳景风挑了个瓜递给那老板娘，问道：“能帮我切开吗？我弟弟跟我逛了半天，怕是渴了。”

贺诺轻不知话题怎会拐到他身上了，微微一愣，接过了老板娘递过来的瓜。

就他们俩吃瓜的功夫，这老板娘果真话痨，一刻没停地给他们讲着各家的八卦，岳景风也算是把太原城里的几个大家都了解了。

岳景风吃完瓜结钱的时候，那大妈笑得格外灿烂，拉着岳景风的袖子问：“两位公子家在何处？怎得这么有福气，儿子都生得如此俊俏。”

老头儿不屑地哼了一声，对那老板娘道：“你还做梦想攀上这富贵人家的亲戚呢？街西的那混子也就骗骗你们这些无知妇道。”

老板娘听了也不恼，得意地朝岳景风介绍到：“这街西头有个算命的半仙儿，他说我家将来与富贵人家有姻缘，我就等着女儿嫁个好夫婿呢。”

“我哥哥已经定了亲了。”贺诺轻认真开口道。岳景风瞟了他一眼，心道这小子还挺入戏。

那老板娘失望地叹了口气，点点头道：“看来姻缘还未至。”

“真有那么神？”岳景风觉得这大妈如此相信，着实有趣，便随口问了一句。

“你别看这老头子嘴上嫌弃，他那一箱干草便是听那半仙儿的话，提前半个月便备着的。”老板娘挑衅地看了编草的摊主一眼，道，“他能上下百年无所不知，神得很。”

那老头儿似是被捅破了面子，不愿承认自己也听信一个江湖骗子的话。他把小兔子往岳景风手里一塞，拢起了那些文钱，道：“两位公子慢走。”

岳景风倒是对这能算出天灾的算命先生起了兴趣，打算不日便去会会。

虽吃了半个瓜，但现下已过午时，岳景风嘴里还是有些馋的。他领着贺诺轻进了对面的酒楼，喊小二安排了一间二楼的雅座。

“昨日那小册子里写着，这家的羊杂割是一绝，今日带你来尝尝鲜。”岳景风靠着窗边坐下来，他摸出那草编的小老虎和小兔子放在桌上，接着说：“这样的小玩意，以前都是出了宫才有的卖，我小时候宝贝得很。”

他示意贺诺轻挑一个，贺诺轻毫不犹豫地拿起了那只小老虎，放在手里细观道：“这老头儿虽不会说话，手还是真巧。”

岳景风颠颠手上的小兔子，说：“这兔子可是多付了三倍的价钱，编得也比那老虎精致，你真不换了？”

“哥哥不许反悔。”贺诺轻将小老虎收进袖中，对岳景风笑道。

岳景风见贺诺轻笑了，心情也豁然开朗起来。或许他们之间就该如此相处，有些事不提，便装作不知道就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