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怀熔读书时有过些名声,人聪明反应也快,便自负是世间罕有的高才,袭了死去叔伯的官职后恃才傲物,看不起反应不如自己又跟自己平起平
坐的同僚。他锋芒太盛,却其实只是个眼高手低之辈,再对人出言不逊,得罪了上司,闹得上下都讨厌他。
怀熔上司便以妄议君上新发执令、藐视上级、行政拖延失误、享乐渎职等评语上告皇帝,皇帝以为怀熔不能胜任官职,生气将他袭的职位削去。
怀熔失了官职愈加愤世嫉俗,成日谩骂上司和官场,喝酒放纵起来,在外开始跟人斗鸡走狗。
而他醉酒得多了,开始常进金秋房中,满腔不平对金秋发火,早上又醉醺醺的出去。
后来金秋房中竟没有一件完好的东西,吴妈看到金秋被殴打欺负得不成人形,哭得嘶哑不成声,吴妈实在忍无可忍,对屠铁匠哭骂了此事。
屠铁匠大怒,当即攥着大拳头便奔来。怀家下人见是个衣衫破旧似乞丐的下等贫民,不让他进门,屠铁匠直接一拳将门捶飞,气势汹汹的冲进怀家。
屠铁匠吼道:“欺负我战哥的女儿,屠爷教你怎么投胎!”
屠铁匠抓住个人逼问出怀熔下落,从书房里揪出躲在书桌下的怀熔。怀义想护哥哥,被屠铁匠一拳在脑门上打出个肿包。
他揪出魂飞魄散的怀熔,兜脸一拳便打得怀熔歪了鼻子,鲜血迸流,几拳脚便把怀熔揍得和猪狗一般哀嚎,身上五颜六色。
屠铁匠唾弃道:“打都不经打,丢官揍老婆倒是能耐!”
怀熔已成了烂泥一团,被屠铁匠丢在院子中央,怀大人和婆婆大惊赶来,颤巍巍的恳求屠铁匠。
屠铁匠叫:“金秋!屠叔叔在这!”
金秋拿布盖着伤肿的脸,慌张无措的被吴妈带过来。
公婆哭道:“壮士饶了吾儿——”
怀熔在屠铁匠脚下筛糠。
屠铁匠冷哼:“什么口里喊着圣贤的读书人?自己无能只去欺负不能还得畜生不如!”
怀义头上顶着个大包被人扶过来,金秋见到伤及无辜,更是惊慌得满面愧色。
“屠叔叔住手,放、放了夫君。”
屠铁匠瞪眼看金秋遮遮掩掩的肿脸,怒火更盛,一脚踹得怀熔惨叫,像煎鳝鱼一样盘成一团。
屠铁匠愤愤抓起金秋,“金秋,跟屠叔叔走,不要这小畜生!”
婆婆气得抖,“好,好,你们快走!都远远离开我怀家!”
怀熔恼恨出声:“哼,你以为你侄女是个什么好东西?她要是贞洁守妇道,我对她何来怨恨不敬?”
屠铁匠表情一停,扭头问金秋,“怎么回事?”
金秋缩回了手,捂脸哭。
怀熔继续道:“她婚前就和别的男人有染,这等不自爱的脏女人,怎值得我怀熔爱她敬她?!”
屠铁匠沉脸:“那畜生说的是真的?”
金秋呜咽不说话。
怀熔叫:“寒家看不上她,便落到我怀家倒霉接了这下贱妇人,老天不公!”
屠铁匠咆哮:“住口!”
怀熔噤声,竟吓得裆下有液体流出。
屠铁匠说:“那男人是谁?他不负责?”
金秋捂脸,再也不想提那段往事,可那晚上却被永远烙在她身上,摆脱不掉:“屠叔叔,求求你不要问了,我那时年纪小无知”
屠铁匠脸色复杂,“你不怪人对你不好,你先不自爱,怨不得别人对你不好,唉”
金秋哭道:“对不起,连累屠叔叔。我,我没事。”
屠铁匠一辈子不结婚便是因为家人子孙事最是麻烦纠缠,叫人气短,况且又是别人家的事。
怀义欲言又止。金秋哭哭啼啼搀扶起怀熔,擦拭他的涕泪鲜血,“夫君,快,快去见大夫。”
屠铁匠烦心:“我不管了!”
屠铁匠甩手而去,怀家哭天抢地,把大公子扶去救治。
怀大人无比恼怒,婆婆捶胸大哭:“不得了了,天翻地覆,天翻地覆!我们这些读书良民真是惹不得江湖人,媳妇品行不洁,又有恶汉撑腰要杀我儿子们,绝我怀家的后!”
怀义被下人包着冰块敷头上的大包,说了句公道话,“哥哥也是做得太过了才生出这事。男儿以事业为重,我看哥哥还是戒了酒,早日振作起来吧。”
金秋去看怀熔,被怀熔甩一巴掌,“晦气的贱妇,滚!我娶了你便诸事不顺!”
金秋垂着哭肿的眼睛跪下。
怀家人斥责一通,金秋诺诺认错道歉,接受惩罚,只有怀义没有说什么。
大堂里的人气恨的一个个散去,金秋孤独的跪在中间,怀义留下说:“嫂嫂,起来回去吧。”
金秋见怀义拿冰包按着头,伤心愧疚说:“对不起连累了小叔。屠叔叔脾气烈,是个好人。”
怀义道:“没事。嫂子也受委屈了。”
回去吴妈给金秋上药,看着金秋一身青紫,吴妈红着眼睛道:“小姐是怎么失的身?到底告诉我吧。”
金秋黯淡道:“别问了。吴妈,我这边的事不要跟屠叔叔说了,别麻烦屠叔叔。他跟爹爹都是江湖人,别再为我们家事把他扯进来。”
吴妈不忍:“可姑爷不是和气人,咱们往后怎么过?”
金秋默然扭着头,对着墙安静了半晌,说:“吴妈,我有快三个月没来月事了,该是有了孩子。”
吴妈愣怔道:“这这也好,咱们以后有靠。”
金秋嗯一声,合上眼睛说:“吴妈,我好像又长了几根白头,给我拔了吧。”
往后公公怀大人在官场不顺,怀家笼罩在一片阴云灰雾下。
而怀熔无官无职在外结交起一众狐朋狗党,为抢个妓女和别的少爷公子争风吃醋,被人赶走后嘲笑一顿,怀熔咽不下这口气,又开始喝酒大醉。
这天晚上他踹开金秋的门,记起被屠铁匠揍的仇。
金秋已是惊弓之鸟,护住肚子往后躲,“夫君,我有孩子了,别打我”
吴妈死命护金秋,怀家人赶来的时候怀熔拖着金秋的头发叫骂,金秋痛苦的扶着满头血的吴妈,吴妈已经昏迷,地上横着沾血的花瓶。
怀熔终于被架开,金秋在地上起不来,脸色难看道:“我的腿断了。我肚子疼”
当天晚上金秋便流血,怀孕流产。
怀熔酒醒过来被家人质问,慌张的反驳辩解,“她肚子里怀的肯定是野种!不是我的!”
金秋大病,迅速消瘦下去,脸上再无光彩。
她流产后怀大人被言官告发贪污,怀家获罪被抄,革去功名。公公落罪羞愧恐惧,上吊自杀,婆婆也跟着去了,怀家顷刻没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