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谁是谁的宿命（1 / 2）

卿穆冷笑一声，俯下-身去，两个人的鼻尖几乎触碰到一起：“果然只有提到那个人的名字，你才能睁眼看我一刻。”

卿鸿祯看到他眼里隐约的怒气，懒得猜他怒从何来，但是两个人过近的距离，使得卿穆的呼吸全然撒在自己脸上，这种感觉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他皱着眉将脸别开，道：“如今难道还应该和你作一场兄友弟恭的戏不成？”

卿穆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他：“你说得对，如今这江山皇位美人都是我的，甚至连你，终究也摆脱不了我的禁锢。皇兄……你倒是说说，我又何故自取其辱来你面前演这种戏码？”

卿鸿祯转过脸来看他，看那张一向擅长伪装的脸上出现了一种近乎受伤无奈的神情，仿佛时间隧流，联想到二十几年前是又怎样一副光景。

当初他拾他养他，本是解宫中烦闷，后来却又真心视他为亲人，封亲王赐疆土赏金银，丝毫不怀疑窦之心。

没想到最后竟养了只白眼狼，先是利用他的信任分散了他的兵权，又暗中下药搞垮了他的身子，以病重为名将他囚于此地三年。

卿鸿祯苦笑，何不一刀给他个痛快？偏要留他在世上活得这么屈辱，像个废人一般整天卧病在床。

“卿穆，我卿鸿祯自诩这二十几年来对你百般珍重，把你当亲生弟弟一样看待，锦衣玉食，哪一样亏了你？朝堂之上让你如鱼得水，宫廷之中也生怕你受得半点委屈，如此作为，你哪点不如意？”

“我这半辈子别人都说我薄情寡义，可我又几时对你是真无情？我膝下无子，本再过几年，我应是打算亲手将这皇位传与你手上，可是……”

卿穆闻言僵了一下，卿鸿祯看在眼里，他苦笑一声，又偏过脸去：“终究是我看错了人。卿穆……我对你太失望了。”

卿穆一顿，过了良久，他才道：“你不纳妃，又无子嗣，究竟是何缘故，皇兄自当心里清楚。”

“为了一个得不到的人，你像女子一般守身如玉，这又是否可笑？你说真心待我好，又为何总是心心念念着那个叫宋昱的男人？”

卿鸿祯用仅存的力气坐起身来，反驳道：“这两者根本就不是同一回事，你不能混淆在一起来谈。”

卿穆死死地盯着他的脸，眼里几乎见得血丝：“皇兄，你不要逼我。”

卿鸿祯觉得这话真是个讽刺，如今这局面，究竟又是谁在逼谁？

他觉得累了，真恨不得就此解脱。

“卿穆，皇位已是你囊中之物，我也对你再没多大用处，不妨就此为止，你杀了我，一了百了。”他身体虽然虚弱，这话却说得相当有分量，昔日帝王的威严尤在，脸上也显得波澜不惊，仿佛没人能在他心里激起涟漪。

但卿穆却清楚有一个人在他这位皇兄心里，究竟占了多大的地位。他不想让卿鸿祯伤的体无完肤，可是不痛，又怎么能让他将那份情断得干干净净？

所以他终是将那话说出了口：“三年前，宋昱就已经死了。皇兄，既然你们已经阴阳两隔，我万不可能放你与他团聚，我要你好生活着，和我一同活着！”

卿鸿祯那张至始至终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万蚁噬心、惊涛骇浪的情绪几乎在一瞬间笼罩了他，将他那双本尚还清明的眸子染了灰，又似乎带上了水，他双唇颤抖着，无比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怎么……可能……”

在那一瞬时，流泪完全成了无意识的举动，他无知无感地任由泪水布满脸颊，甚至连一个温润微软的事物贴上了他的唇，也忘记了反抗。

——

“祁公子，您的药熬好了。”侍女在门外唤道。

祁陌将房门打开，轻手接过尚往外腾着蒸汽的药碗，道了声谢，又关上门将药碗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上。

他抽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利落地划开左手食指，殷红的血滴落进药碗，融进乌黑的药汤里。

祁陌推算着用量，将调好的药汤端起，一点一点细致地喂墨桓服下。

少年依旧昏迷着，但气色显然好了不少，祁陌替他把过脉，经过这十来天的调养，他的余毒也已经清得差不多。至于醒来也是迟早的事情，祁陌这才松了口气。

自从那日之后，卿穆再没有来过，但那个叫风七的男人倒是来过一回，带来的是一些朝廷上的事，说的是宏奕国已经出兵援助大凌，叫他放下心安心住着。

祁陌倒也乐得清闲，墨桓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静养，这里便是个再好不过的住处。

他揉揉眉心，觉得整个人困倦至极，大概是这几日放血有些过猛的缘故。

祁陌看着墨桓的睡颜，突然轻声笑了一下，将手指抚过少年的微皱的眉头，不知为何，他对于墨桓，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微眯着眼，坐在墨桓旁边，斜倚床头，抬头看头顶的暗黑色帷帐，一阵恍惚袭来，仿佛细雨朦胧之中，月色空蒙之间，坠入浮沉。

……

“哥哥，你以后还会来看我吗？”清脆的童音，透着几分小小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