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 喝酒（2 / 2）

他牵了牵嘴角，大概是没想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只是说：“你猜呢？”

我讪讪笑了几下，这我可不敢瞎猜，于是半开玩笑糊弄过去：“不会比我还要小吧！”

他闻言，笑着过来拍了拍我的脑袋，“臭小子。”

“到底是多大啊！”我继续追问着。

“我啊。”他用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二十八了吧，大概。”

啊，果然是二十多岁，可是我还是疑惑他是怎样当上上尉的，又不敢问。

一般上尉在我的印象里都是那种长着胡子的大叔，当然也有比克莱蒙特还要年轻的上尉，甚至大尉，少校，中校之类的，但他们全部都是仗着家世直接升官，免得受那些普通兵受的苦。思及此，我萌生出一个想法：难道克莱蒙特上尉的家世也很好吗？

于是我壮着胆子问：“那上尉先生的家世......很好吧？”

他又喝了一口酒，斜眼睨我，不咸不淡吐出一句：“又开始摸我家底啦？”

我顿时摆手：“不敢不敢不敢不敢......就是，好奇嘛。”

他双手摆弄着酒瓶，看似漫不经心地说：“嗯......客观来说的话，还行吧，确实比一般人家要好些。”

我若有所思地点头，想着，既然家世好，为什么还来打仗啊，又危险又不讨好。

我大概有一个老把心里想的东西说出来的毛病，他仰头又喝了几口酒，不慎漏出的几滴酒滑落在他的脖子上，跟随着不大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我盯着那滴酒看，直到他用袖子把酒滴擦去，我这才突然回神。

他今天没有穿军装，只穿了身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白衬衫，领口的第一颗扣子没系，露出了锁骨和一小片胸膛——可挽到小臂上的袖口的扣子却系得规规矩矩。

“这个啊，就不用你管啦。”大概是心情好加上喝多了，他的眼尾有点泛红，语气也比平时柔和许多。

我还想继续说什么，可旁边有人喊他：“科里亚，你在这里啊！护士说该到你换药的时间了，一直找不到你，快去吧！”

克莱蒙特应了一声，喝完最后一口，起身揉揉我的脑袋，对我说：“那我有事先走了，不看着你了。”

我刚刚听那人说话就觉吃惊，见他要走，急忙拉住他胳膊，问他：“怎么回事？换什么药？你也受伤了吗？”

“咳，没事，小伤，可比你伤的轻多了。”他故意说，好像还是在埋怨我当时没保护好自己。

我则是问：“伤到哪了？严重吗？”

“不严重。”他说着就要撤回他的胳膊，“你怎么那么操心？打仗哪有不受伤的。”

我仍然拽着他不放，忽然想到了什么，控诉道：“你也受伤了，怎么还喝酒！对身体不好的！”

“不一样，我是大人，你是小孩。”

“什么大人小孩的，你不也就比我大了十......十二岁......吗。”我越说越没底气，十二岁，的确是一个很大的数字。

我生平第一次见他染上了这么欢快的笑意，可他还是挣开我的手，说道：“我去换药了，你可别趁我不在偷偷喝酒呀。”语毕，还不忘从贴身的衣服里拿出张纸币拍在桌上，压在伏特加的瓶底。

他走了，人群淹没了他的形迹。

我看着他放在桌上的酒瓶子，里面大概只剩下两三滴酒了。我将它和它底下的纸币拿过来，放到自己的身前，前后转着圈儿摆弄着。

我拈起他留下的纸币仔细看了看，发现竟是一张面值100卢布*的，还崭新，就是边角那里不太平整，应是没有途经太多人之手，残留着股油墨味。大概是被他揣得久了，上面还有着余温。

果然他是不缺钱的。我想了想，将那张崭新的纸币展平，弄得妥帖，小心地放在了衬衣口袋里。又从裤兜里掏出些零钱，一张接着一张数过去，还是拿出那张唯一的100卢布，放在了桌子上。

我不安地朝他刚刚离开的方向眺望，默念着“科里亚，科里亚”，直到确定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才拿起酒瓶，衔着瓶口，等待那两三滴液体滑入喉中。

这次倒不是为了尝酒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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