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2 / 2）
叶云麒眉头微微一蹙，“你……”他看着女孩有些泛红的眼圈，怔了怔，“对不起，小时候的事，我有一些想不起来了。”
这句话好像一根钢针狠狠地扎在了陈欣然的心上，心脏痛得抽搐。喉咙像堵了块石头，有些胀痛，鼻子泛酸。她咬了下嘴唇，摇摇头，努力将涌上来的难过压了下去。抬眸看着叶云麒，绽开笑容，“没关系，我会帮你想起来的。”
层层卷云自天边聚集着很快推近，遮蔽了晴朗的天，阴暗的像是夜晚，云层中电光忽闪，轰隆隆的雷声沉闷压抑。
“要下大雨了。”
装潢典雅的餐厅内，临窗而坐的一对年轻男女，像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令经过的服务生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女孩看了眼窗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抬眸看向对面的人，心里五味杂陈。
陈欣然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等了二十年，等来的竟是一个失忆的人。傍晚下班后，叶云麒约她聚一聚，表示想知道儿时的事。陈欣然看他的样子，好像真的是什么都忘了。心中怅然，于是两人来到这家餐厅。
“前两天，上面给了新队长的资料，”陈欣然看着对面的人微笑，“我一看是你，真的感觉是收到了个惊喜的礼物。我知道你这些年就读诺戈学院，但毕业后去了哪里不清楚，所以挺意外的，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系，没想到现在能在一起工作，我让同事们不要提前告诉你，也是想给你个惊喜……”
“让你失望了，”叶云麒淡淡地笑了下。
陈欣然摇摇头，半晌才开口：“别这么说，我……”她意识到气氛有些沉重了，深呼吸了一下，扫去不愉快的心情，弯起月牙似的眼睛看向叶云麒，笑，“其实同名同姓的人很多，咱们又二十年没见了，你知道我是怎么认出你的吗？”
“怎么认出来的？”叶云麒问。
陈欣然单手支颐，忽闪着盛满笑意的大眼睛盯着他，“你跟叶阿姨很像。”
叶云麒一怔。他想起之前看的亲人资料，的确，他和他那个叫叶冰妍的姑姑容貌上有四五分相似。
他们点的几道菜这时都端了上来，“说到这个，你还没有回去看叶阿姨吧。”陈欣然顿了顿筷子，“她知道你要回来吧，你跟她说了没有？”
叶云麒沉默了下，“没有，我没联系她。”
陈欣然准备夹菜的手一顿，惊讶地看向他。那双清澈的眼眸有些黯淡，似乎藏着什么不能与人知的事。“表哥，”她放下筷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云麒抬眸对上她关心的目光，就像震波从心底扩散上来，震荡得整个心房潮绪翻涌，说不清的滋味弥漫开。本已经打算好了，不去触碰这份感情，他要不起，知道就足够了，可……也许是上天怜悯，冥冥之中这样安排。当看到陈欣然的难过时，心弦也跟着颤动，突然就迫切地想寻回那些丢掉的记忆。心在那一刻也踏实下来，一直以来潜藏在内心深处不敢去触碰的可怕念头，随着隐隐的惶恐不安与空虚都消散了，就像抹去了一片阴影，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踏实。
“没有，”叶云麒笑了笑，“只是，前两年受了点伤，身体一直不太好，没有告诉你们也是不想让你们担心。”
“什么伤啊，严不严重？”他话音刚落，陈欣然就问，“你也不能这样想啊，表哥，身体再不好也不能瞒着家人啊，你不想让叶阿姨知道你回来，不想让她担心我理解，可是，你这样做，自己也会很难过的啊。叶阿姨也盼着你回来呢，她现在一个人，淳儿去外地念大学了，你这些年一个人在外地也想家吧，有空了回去看看她，多陪陪她，跟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叶云麒定定地看着她，湖水一样的眸光荡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嗯，”他答应下，笑了笑，“你说得对，有空了我就回去看看。”
兜里的手机振动起来，叶云麒掏出来一看是林默桐打来的，他按下接听，“林……”
“师兄，不好了！”
他刚张口，那边就传来林默桐急切的声音。
叶云麒一怔，“怎么了？”
“薇姐，许薇姐被抓走了！”林默桐似乎在奔跑，气息不稳地说，“是锡林的人，几个暗夜尖兵，我们刚回来公寓这边，他们就冒出来把人抓走了，你快来！”
“怎么了，表哥？”陈欣然见叶云麒脸色变了，问道。
叶云麒站起身，看了看她。还是不告诉她了，那些人是冲他来的，赛西尔这回派出的肯定是高手，特警队的队员们恐怕很难对付，让她知道也是白添担心。
“抱歉，我有点急事得先走了，你吃你的，我买单，咱们以后再聚。”叶云麒收起手机，掏出钱包，也不待她说什么，就快步来到前台，搁下几张钞票就冲出了门。
“哎，先生，”前台的收银员喊道，“还没找钱呢！”可他的话还没完，人已经不见了。
天空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几秒钟的功夫，便如飘泼一样倾泄而下，哗哗地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水坑。
叶云麒冲到路边，捋了下湿淋淋的头发，准备拦一辆车，忽然一阵心悸传来，阵阵晕眩感袭上头，心跳陡然加快。
这感觉……
他一惊，该死，怎么偏偏赶在这时候！
他呼吸急促起来，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视线变得模糊，他抚着头使劲地摇了摇，跌跌撞撞地冲进雨里，冰冷冲刷的雨水让他稍稍清醒了些。下意识地去摸手机，要干什么？他拿着手机晕眩的大脑变得迟钝，反应了几秒才想起来，告诉林默桐自己去不了了，让他……他还能找谁帮忙呢？他茫然又迷糊地想。
眼前一片白茫茫，雷声、雨声、嘈杂的车辆和人声，越来越远，好像自己正在飞快地脱离这个世界。
咚咚——
咚咚——
胸腔里剧烈的心跳声渐渐放大，一声声通过神经传送，沉闷地回响在脑中。兽的嘶吼从太古的荒原上远远传来，仿佛要吞噬世界。头一阵阵地胀痛，黑色的潮水层层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