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少时初见（2 / 2）

造成这个伤痕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少不更事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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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想那年五皇子宣苍还未被立为太子，其母虽贵为皇后，却因一些原因与夫君康帝，也就是如今的太圣貌合神离，朝中一直在传，淑贵妃所出的三皇子才是康帝中意的继承人。

不过凌昭那会儿毕竟年幼，又出生金贵，对这些风言风语虽有所耳闻，却没当一回事，在他的认知里，嫡子继承大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那会儿虽说他对那更为受宠三皇子及其党羽心有腹诽，但顾及宣苍的叮嘱，也就是言语上你来我往两句，入宫伴读数年倒是一直相安无事。

凌昭初遇孟钰尘是在他十三岁那年。

那年适逢康帝五十大寿，为求国泰，祗灵司司主奏请随天子寿礼行祈福大祭，康帝欣然应允。

这天子寿辰加国祈自然是忙碌异常，就连七位皇子皇女也统统安排了事宜，其中一件便是送去祗灵司斋戒习礼。

斋戒属清修，内容颇为枯燥，和平日里锦衣玉食的生活相去甚远，几位皇子皇女入祗灵司前，各自选了亲近的伙伴一通前往，宣苍自然是带上了凌昭。

出发去祗灵司的那天，凌昭兴奋得整晚睡不着觉，第二天坐在宣苍宽敞温暖的车架内，马车颠簸间才陡然生出十二分困意。

“五殿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啊……”凌昭揉了揉眼睛，嘟囔道。

宣苍掀开帘子往外头瞅了眼，“清醒些，到了。”

“啊？”凌昭努力睁眼，磨蹭到窗边，掀开帘子还没来得及瞅，便被迎面刮来的冷风扑了个透心凉。

“阿嚏！”凌昭低头猛得打了个喷嚏，只觉鼻头一阵麻痒，下来了，他胡乱抹了一把脸，转头委屈道：“今天怎么会这么冷？”

宣苍虽然只比凌昭年长半岁，但行事却沉稳得多，彼时还不是如今这般冰冷严苛的性子，他瞅了瞅凌昭擦得通红的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指指窗外，“说冷的，你倒看看人家。”

凌昭疑惑挑眉，再次小心翼翼掀开帘子，入眼第一幕便是一个高约两层的火红祭坛，祭坛四角各设一炉熊熊炭火，那炭火不似平常所见火焰，青中泛着白光，也不知是烧得什么木材。

目光再往台上移，凌昭本还有些游离的思绪猛得收拢，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

那是怎样一副光景，漫天火红中，一个窈窕的长发的少女仅着了件轻薄白衫，一双玉足赤足点地，若走细弦又若淌水面，似腊月飞花凌空舞动，轻轻盈盈撞进了凌昭的眸子。

宣苍见凌昭痴痴傻傻的样子有些好笑，“你以前没来过祗灵司吧？”

凌昭这才回神，用力点了点头，“她是谁？”

“司主嫡女，下任大司孟钰尘。”

“她就是孟钰尘！”凌昭回过头又呆呆看了一眼，喃喃道：“为什么蒙着脸呢……”

祭台上的少女已经停止舞步，她背对着台下，从侍从手中接过三支长香，放到炉火中点燃，而后屈身向神龛跪下。

同一时刻，凌昭坐着的马车正好行进到祭台边，从凌昭的位置，能清晰地看到少女露在面纱外的凤目下缀着颗嫣红泪痣，竟将无瑕姿容点缀出一丝娇俏。

凌昭不禁又将头探出了些，想再看得清楚些，却不料那双本该盯着盯着神龛的凤目竟然毫无预兆转了过来，就这么撞破了凌昭窥伺的目光。

凌昭后知后觉，先是忍不住感慨了下那眸中潋滟如波，下一刻才反应过来自己窥伺的举动被正主抓了个现行。

他立刻缩回窗后，将帘子“哗”得关上，又一个没坐稳从座位上滑落，双膝着地跪在了地上。

宣苍长长叹了口气，伸手弹了下凌昭脑袋，“出息。”

凌昭一个咕噜爬起来，别扭道：“我就是……我就是觉得她穿太少了，替她冷呢。”

宣苍嗤笑了下，“替她冷？我听太傅说，她六岁就开始为继任大司做准备，眼下这天气，卯时便要起身以凉水沐浴醒心，浴毕服少量蔬果作晨食，而后便要入功房修习至午时。”

凌昭不禁咋舌，“我竟从来不知祗灵司主上任前需要经历如此磨练。”

“以前也没有如此先例，许是皇叔对她要求严苛吧。”宣苍道。

“话说起来，孟钰尘还是陛下的堂姐呢。”凌昭突然想起来，康帝与大司孟维本是一母所出，但先代大司孟狄英膝下无子，便循了先例将生辰合适的四皇子过继入了孟家，改了孟姓。

“正是。不过……”宣苍顿了顿，“我不太喜欢她。”

凌昭本想问为什么，但马上反应过来，宣苍的生母尹皇后是武将之后，武将向来对这些玄黄数术敬谢不敏，而时下最为得宠的三皇子生母淑贵妃又与大司夫人来往亲密，也难怪宣苍不喜欢这个堂姐了。

别看凌昭平日没心没肺，但他从小出入宫闱，又聪慧机敏，朝廷派系间那点利害关系只要稍加留意便能猜中十之五六。

不过，那又怎样呢？凌昭整了整束冠，反正他们也就在此处待一个月罢了，他虽然对孟钰尘有些好奇，但自己是宣苍这边的人，既然宣苍忌惮对方，那就离对方远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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