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卡桑德拉(1 / 2)
五年后
伦敦郊外的泥路上,清晨的浓雾中一点豆烛装在煤油灯的玻璃罩里,挂在马车的门檐上,老马低头嘚嘚嗒嗒的拉着车,车夫的帽沿遮住了他的脸,垂着头,手里握着鞭毫无作为。
浓雾遮掩了人的视线,远远看去,只有在颤抖的烛火随着马车的摇晃慢慢上下起伏。
不知道马车行驶了多久,浓雾笼罩的小路终于有了尽头,阴沉沉的庄园矗立在路的尽头,。
马车停了下来,车门被打开,穿着白衣带着棕帽的中年男子提着手提箱从马车上跨下,与马车夫低低的交谈了几句后,走上前,拉住庄园门上的铁环重重的敲了几下,退后几步等待着。
门并未马上打开,一道拉闸拉开露出了一双眼睛,隔着门说:“是威尔逊医生吗?”
男子退后几步,好让眼睛的主人看清他拿出来的证件,拉了拉帽沿:“是的,我是,快开门吧,病人等不及了。”
“稍等。”确认了证件后拉闸后的眼睛闪开了,接着传来锁链钩锁取下的声音,门被打开了,温暖的橙色烛光倾泻了出来,特蕾莎夫人迎了出来,侧了侧身好让威尔逊医生进去。
疾步走过走廊,依然穿着那身紫裙的特蕾莎夫人手拿着烛台,一边引路一边简略的给威尔逊医生介绍现在的情况:
“三天前老爷的病就突然恶化,然后就一直昏迷不醒,现在夫人和小主人正守在床边。”
话音刚落,两人已经走到了一扇雕花门前,特蕾莎噤声,推开了门。
穿着白色睡裙的塞拉正附身趴在床上,两只手紧紧的握着班恩的一只手,连续几天的不停歇看护使她脸色憔悴,平日精心挽好的头发散落在脸边,完全没有了往日优雅从容的样子,眼神定定的看着虚空,已然没了焦距,嘴唇干的有些发白干裂。
卡桑德拉已经因为无法抵抗幼儿身体的天性,倒在一旁的长椅上睡了过去,梦中依然紧紧的皱着眉头,眼皮下的眼珠不安的转来转去。
特蕾莎给睡着了的卡桑德拉披上一件女士外套,轻声提醒了塞拉几遍,塞拉才反应过来来人了。她收回手,慌乱的将头发捋到耳后,尽力保持迈尔斯夫人的优雅,掩饰性的将头埋下,抹了一把泪,眼眶红红的转过头。
“你终于来了,求求你帮忙看看我先生怎么样了,我已经,已经……”特蕾莎走到塞拉的身后,安慰的把手搭在塞拉的肩上,塞拉终于忍不住了,她将脸埋在特蕾莎的怀里崩溃的大哭:“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啊!”
特蕾莎不忍的别过脸,摸摸塞拉的长发,塞拉的肩膀一耸一耸,痛苦的呜咽声回荡在室内。
塞拉的哭声惊醒了卡桑德拉,听到母亲的哭声卡桑德拉焦急的爬起来:“唔,怎么了?妈妈?”
抬头看见威尔逊医生,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小步跑了过来,盖在身上的女士外套也落在地上。她急切的抓住威尔逊的衣角,好像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您一定就是威尔逊医生了吧,求您!求您救救我爸爸,您这么厉害,一定,一定可以……”
看着那双渴求肯定回复的眼睛,威尔逊怜悯的低头看着她,将衣袖轻轻的抽出,别过头:“对不起,我尽力……”卡桑德拉的脸色刷得就白了,她低着头闷声不吭,黑色的卷发挡住了烛光,脸上一片阴影看不清她的神色。
威尔逊医生打开手提箱,带上口罩,对特蕾莎夫人点头示意,特蕾莎夫人明了的让塞拉依靠在她身上,扶着还在小声啜泣的塞拉到走廊去。
卡桑德拉终于抬起了头,平时明亮的蓝眼睛蓄满了泪水,这个12岁的孩子意识到了什么,留恋的看了面容平静的父亲一眼,抹着泪啪嗒啪嗒跑到了走廊上,倚着墙角一言不发。
门嘭的关上了,镀金的门把手反着冷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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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的气氛凝滞着,只有塞拉的小声抽泣,不知过了多久,一脸疲惫的威尔逊医生摘下口罩走了出来,摇了摇头。看到这样的反应,塞拉脸色苍白,她不愿接受这个事实,眼睛一翻,瘫软着身子就要倒在特蕾莎的身上,左手无力的扶着额头,痛苦的呻吟着:“哦,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