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夫的困扰(中)(1 / 2)
一瓶雪碧灌下去,闻名轻轻扯动身上汗湿的t恤,接过纪然递来的湿巾。
“热死了……老闻,游泳去啊!”刚刚一起打网球的同事喊道。不远处有一片游泳区,还有更衣室等设施。
闻名怔了一下,随即笑道:“我不太会,你们去吧。”
明明是能在泳池连游一小时也不知疲惫的人。纪然知道,他是不想被别人看见纹身。
“纪先生会吗?”
纪然摆摆手,“我也不会,一直没学会。”
“很简单的,我们教你!”
纪然笑着婉拒,暗忖:学游泳这么浪漫的事,才不要你们教,我只跟我老公学。
几人没再邀请,边脱上衣边往游泳区走去,都是魁梧的壮汉。纪然又想:我老公脱了衣服,身材绝对秒杀你们。
闻名烤了鸡翅、基围虾等,盛在一次性纸盘中端给纪然,在他身旁落座。二人一面闲聊,一面望着不远处玩滑梯的乐乐。
“名哥,你想洗纹身的话,就等天气凉快些再去吧。”
“嗯。”
纪然从冰桶中抽出两瓶德国黑啤,玻璃瓶身的丝丝凉意渗进掌心,缓解些许暑热,“喝点?回去叫代驾。”
闻名犹豫一瞬,笑着摇头。
纪然自己开了一瓶灌进肚里,冰爽无比沁人心脾,“不喝也好,你酒品太差。”
闻名只在做拳手时喝过几次啤酒,后来因工作需要滴酒不沾,也不感兴趣。再次喝酒,是在欧洲旅行时。那天,他们正游历西班牙毕尔巴鄂,在古根海姆博物馆一饱眼福后,很自然地来到博物馆那间解构主义风格餐厅。
纪然抱怨:“你都不陪我喝酒,好无趣。”
闻名只好勉强喝下几杯葡萄酒,全当解渴。
“你那不叫品酒,叫饮马。要含着,让它和你的舌头、牙床跳舞,感觉到了吗,泥土的芬芳,橡木桶的醇厚——”
纪然话音未落,只见他目光呆滞、身体前倾,额头“咣”地砸在桌上。那晚,纪然一夜无眠。原来,闻名醉酒后会变成……话痨。
他始终处于半梦半醒的迷离状态,怀抱着纪然,灼热的唇贴着冰凉的耳廓,一遍遍重复着同一句话:“对不起。”
“好啦,原谅你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纪然抱着他,感觉怀里的人一个大孩子,“人这一辈子,谁还没几件追悔莫及的事呢?”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闻名的嘴唇才不再开合,趴在枕上深沉地睡着。他大概说了一万次对不起,直到嗓音嘶哑。纪然决定,以后再不轻易让他喝酒,变成复读机真心影响睡眠。
乐乐玩腻滑梯,又跑去沙坑玩。大概是觉得碍事,便豪放地把裙子撩起来系在腰间,看得纪然方寸大乱,急喊一声:“乐乐!裙子!”
乐乐嘟着嘴,放下裙子。
“然然,你没给她讲过,要如何保护自己吗?”
“当然讲过啦!唉,这么傻的孩子,也不知道像谁……”
闻名低头轻笑。
野餐持续到傍晚。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太阳疲惫地躲入西岸密林中,油彩般浓重的橙红色夕阳,洒落在微光粼粼的湖面。
乐乐玩累了,靠在儿童座椅里熟睡着。纪然感觉有件未办的事悬在胸口,可就是想不起来。车子在铺满残阳的马路飞驰,他突然悲从中来,感到莫名的憋屈。
“然然,我先送你和乐乐回家,然后去机场——”
一声微弱的、猫咪似的呜咽,从身侧传来。闻名微微侧目,正见
一颗晶莹的泪珠“啪嗒”砸落在纪然的腿上,将运动裤洇成深色。
心头肉一哭,闻名直接把接小舅子的事抛在脑后。
“然然,你哭什么?”
“没,没什么。”
“不行,告诉我。”闻名顿了顿,这命令式的口吻过于冷,又柔声重复,“乖嘛,有心事跟老公说说,不要自己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