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陶夭笑眼弯弯，不说话。

方宜笑愈发肯定了。

他拉着陶夭坐下，陶夭奇怪地看着他。

方宜笑拿出手机打字:你是不是，听不见？

看到那句话，陶夭平静的脸有了些许波动。

方宜笑看他的表情，心道坏了。

陶夭沉默了几秒，用奇怪的调子说:“还没，音量大就没问题。”

方宜笑有点着急，扯着嗓子问:“怎么回事，能告诉我吗？”

陶夭笑眼间蹙了一蹙:“嗯？”

方宜笑叹口气，噼里啪啦打字:怎么回事，能告诉我吗？

陶夭避重就轻地打太极:“再有三天就恢复了。”

“看过医生了吗？”

陶夭顿了顿:“看过了。”

那就是没有看过了。

方宜笑生出深深的无力感，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有力无处使的感觉让他很无可奈何。他忽又觉察出一丝异样，心想真是被气糊涂了，遂赶紧冷了心肠问到：这种情况，很经常吗？他甚至怀疑这厮每次出远门都是因为这个了。

陶夭干脆地摇摇头：“不经常。”

方宜笑低头想了想：是因为陶言蹊吗？

一针见血。

陶夭犹犹豫豫地点头：“差不多吧。”

方宜笑叹口气，忽然微微坐直了身子，眼睛定定地看向陶夭：明天我和你去医院。

陶夭刚想表示拒绝，方宜笑摆摆手打断了他：不准拒绝。

方宜笑身上是从未见过的强势，陶夭竟被这不能说话的半哑巴堵住了口舌。

半哑巴满意地看着噤声的陶夭，继续噼里啪啦打字：我之前说过的话是一个原因，但是如果没有那些话，仅仅是作为一个朋友，出于人道主义，我依然不忍心看着你继续这样下去。我不知道你拒绝就医我会做出什么，可能绑也会把你绑过去。

陶夭刚看到的方宜笑头顶冉冉升起的人道主义的光环，就被一个“绑”字透露出来的流氓气息砸了个稀碎。他整理了一下思路，觉得怎么也不能让这人给绑了去。

方宜笑挥挥手再一次打断了他:明天早上八点，我来找你。然后挥挥手潇洒地开门走了。

无名的小奶猫再次蹭到了陶夭脚边，嘴巴一张一合大概是在软软地叫着讨赏。陶夭叹口气，家里有这些活泼的脆弱生物在，不能不防着一脚踩死它们的可能性。

就叫无名吧，陶夭想。

他忽然想到方宜笑那块叫做无乡人的石头，无乡人和无名，听起来就像是兄弟。

可惜一个是外热内冷的猫，一个是表里如一的石头——都捂不热的。

第二天八点，准时响起了门铃声。

陶夭没什么废话，添好猫粮，吃掉方宜笑带来的包子油条热豆浆，跟着他出了门。

一路上方宜笑都小心翼翼得过了分，开车速度能气死后边的电动车大妈，坚决不闯黄灯，下车走路必走外侧，过马路的时候头摇得像个拨浪鼓，生怕哪里横空冲出的车没有被陶夭个半聋发现，磕着碰着。

陶夭看他紧张兮兮的表情恍惚了一阵，便没有推开被他攥得生疼的手。

到了医院，方宜笑把他安置好，自己一个人上蹿下跳地去挂了号。陶夭死活没同意他和自己一起去看医生，再三用奇怪的调子表示自己可以的，才使得方宜笑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头，放了他自己去。

上次来医院是什么时候呢？依稀是两年前，团子走丢的时候。

方宜笑很讨厌医院，尤其是躺在病床上的不是自己的时候。他不喜欢坐在充满不幸气息的走廊上等待医生宣判刑期的感觉。他无法克制地回忆起了上次来医院的事情，是团子走丢的两年前，里面躺着他的父亲。所幸生活不都是狗血剧，他的家人安宁，生活顺遂，找到了走丢的团子，甚至遇到了喜欢的人。

想到这里，方宜笑无法克制地扬起了嘴角，下一秒想到喜欢的人还在医生面前接受检查，扬起的嘴角便又冷冷地放下了。

陶夭走出来看到方宜笑一个人若有所思地坐在长凳上，表情是一脸的变幻莫测。周遭的宁静喧嚣都与他无关似的退到了一边，仿佛世界只剩了自己。

他忽然有点明白方宜笑说的异次元是什么世界了。

他走过去，轻轻说：“走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