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烤鱼很好吃，芝士很浓郁，方宜笑却很不是滋味，嫌鱼和芝士的搭配，过于不伦不类。

陶夭把自己摔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

他其实挺喜欢这种半失聪的状态，周遭喧嚣都幽幽远远地飘去却又不曾远离，就像是和这个世界隔了一层若即若离的水幕。刚好他可以借此机会，认真思考一下关于陶言蹊关于方宜笑关于自己。人总是需要那么一时半刻的不清醒逃离世界。至于清醒过来之后要如何，那便是以后的事了。

所以其实陶夭不想那么快好起来。

可是方宜笑生生把他从这种状态中拉了出来，让他不得不做出努力结束这种状态的姿态。

可是他为什么就放任方宜笑所做所为了呢？陶夭放弃了思考这个问题。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约方宜笑下周见，他叹口气，还是先睡觉吧。

接下来的一周，方宜笑果然没有再出现在陶夭眼前，只是一天两次精准地问候“吃药了吗”，让陶夭产生了一种自己已经病入膏肓的错觉。

可是实在不忍拒绝。

当他意识到自己是“不忍”的时候，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妙。

陶夭发消息过去:我想吃一间的芒果千层了，周末一起去吗？

一间？

方宜笑很不是滋味地回:好。

林边不在，方宜笑暗自舒了口气。

方宜笑怀疑陶夭真的只是想吃芒果千层了才约了自己来，他看上去一副早已把一周前说过的话抛诸脑后的样子。

这种等着别人来审判的感觉很不好，方宜笑找了个自认为安全的话题:“你能听见我吗？”

一间客人不多，许是因为午后燥热，又或者是一间屋旁的树上知了叫得人心很烦。店里客人倒是安安静静，冷色的室内灯让心浮气躁的行人都冷静了不少。店里低低放着一首歌，歌手浅吟轻唱: You could see what you wanna be，you could see where you gonna be……

嗓音蛮好的，方宜笑想，回去可以找来听。

陶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里的叉子戳烂了一小块芒果千层，眼睛虚虚地看着远处。

方宜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他是在望着那盏灯发呆么？

陶夭忽然收回了目光，他漾起嘴角的梨涡说:“其实我没有见过海，虽然我很想去。”

这个人的脑回路有点跟不上，方宜笑腹诽道。

陶夭看着他迷茫的表情忽然笑了:“这首歌，叫做橙海。”

哦，原来他不是在看那盏灯，是在听歌呀。

“我一直很好奇，你是什么职业呢？”

这话题的走向还真是飘忽不定。方宜笑心说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好奇的样子:“程序员。”

陶夭张了张嘴:“看起来一点也不像。”

“那我像什么呢？”方宜笑很好奇。

“像……”陶夭想了想，笑了，“我也不知道，你其实谁都不像。”

“我很荣幸。”方宜笑说。

陶夭把戳得稀烂的芒果千层送进嘴里，咽下去之后接着说:“正因为你谁都不像，所以我不知道该把你划分到哪一类去。”

方宜笑坐直了一点。

“我之前说要给你一个回应，但是似乎我还不清楚，我是不是会错了意，你确实是……”

“是的，”方宜笑打断他，“我没有别的意思，表白就是表白。”

陶夭点点头:“那么，虽然我没有会错意，但是我还是不知道，你需不需要我……”

“需要。”方宜笑斩钉截铁地说，心想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早死早超生才是正道，“你那天睡着了，我只好走了。”

陶夭眨眨眼，心道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是在装睡，听见方宜笑笑着说:“害得我以为被我表白是一件多么令人犯困的事情，我其实好受打击的。”

陶夭摇摇头笑了:“没有，你很好。”说完似乎觉得不够，顿了顿说，“你很好。”

方宜笑心说这就被发好人卡了也实在太过直接了。

果然陶夭不出意料地说了但是。

“但是，我不是个合适的人。”

陶夭抬手打断了欲插嘴的方宜笑:“也算是活过了二十几年，我还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的。我已经丧失了缔结一段新关系的热情，也不会想轻易打破现有的生活模式。可能和你在一起之后我会更开心，但是我已经失去了探索的欲望。”顿了顿，陶夭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和嘴角的梨涡，“我不会是那个合适的人，不能给你想要的回应，谢谢你喜欢我。”说完之后陶夭咧了咧嘴，觉得自己真是矫情得可以。

真狠呐，方宜笑想，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拒绝了，不知道眼前这个墨守成规的人究竟是怎么能做设计师的。

方宜笑不说话，陶夭便一下一下戳着盘子里的芒果千层，慢慢地吃。

所以，方宜笑想，这个把自己困在孤岛上的人，面对陶言蹊的病情时，才会失了聪吧。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你上次失聪，是因为什么呢？”

陶夭有点招架不住他的一针见血，他咬牙道：“两年前。”

“你和，一间店主……”方宜笑不想说出林边的名字，犹犹豫豫地换了个称呼。

陶夭叹口气：“是，和她分手后我过劳失聪。”

这人真是煮熟的鸭子，嘴硬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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