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1 / 2）
次日清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夜里刮了一夜大风的关系，持续被雾气包围了三天的牛角城终于可以看到晴朗的天空，而对于压力巨大的守城士兵来说，难得的好天气让所有人都产生了一丝兴奋感，仿佛巨大的胜利正在等待着他们。
当然这种兴奋感更大的原因恐怕也是来自于昨天斥候队长梅斯所带来的一个好消息：新诺尔城的炼金术师和学者已经开发出了一种新式的防御武器，这种巨大的投石车可以安装在城墙上，配合特殊的“弹药”可以准确命中两公里以外的敌军，也就是说，无论是敌人弓箭手还是魔兽甚至是魔法师部队，一旦被牛角城的守军发现，就会遭到致命的打击，在得到这个消息后，牛角城从上到下的所有守军都非常高兴，毕竟他们虽然悍不畏死，但是用血肉之躯对抗体型巨大，威力十足的魔兽，怎么想都不是一件让人感到愉快的事情。
而唯一美中不足的则是这些守城器械由于体型过大，导致它们的移动速度非常缓慢，以至于它们昨天从新诺尔城出发，现在才只走到了英雄堡，作为守城的最高指挥官，霍勒斯·邓肯大人对于这个进度显然是非常不满意的，所以在他的命令下，斥候队长梅斯只休息了一夜便带领五名精锐骑兵赶往英雄堡，他们得到的命令是，要求投石车部队必须在三天内赶到牛角城！
而为了表示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霍勒斯·邓肯大人甚至派出了自己唯一的继承人，不久前才被摄政王太后阿格里皮娜册封为子爵玫兰莎·邓肯小姐跟随梅斯一起前往英雄堡，所有人都相信，最多两天，他们就可以看到那种梅斯嘴里威力巨大的投石车了。
“梅斯叔叔对不起，让您久等了，父亲大人非要让我多带些行李，不过是去一趟英雄堡而已，也用不了几天，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城门口，骑在一匹枣红色，身材极为高大俊逸的马匹上玫兰莎，一边将自己那柄如同重步兵用的斩马刀一样的大剑固定马鞍上，一边向已经等候了多时，面上带着几分焦虑的斥候队长说。
“没关系，小姐，既然您已经到了，那我们赶快出发吧，越早到英雄堡，就能越早催促那群懒鬼尽快出发。”梅斯一边不动声色的将玫兰莎马匹上的大包裹固定好，一边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他当然明白自己的上官为什么会叮嘱小姐这么久，因为这次分别，恐怕就是两个人这辈子见的最后一面了。
确实，那种恐怖的威力强大的投石车当然存在，不过，它并不是克劳狄乌斯家族的，而是对面那个名叫梅林的魔法师所研发出来的新型魔道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绝对无法相信，那个被安装在体型庞大的魔兽身上的“古怪装置”竟然一炮就可以轰塌一面高15米，厚6米城墙！
在得到这个情报后，梅斯立刻明白了，一旦这种东西被拉上战场，牛角城是绝对无法守住的，而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霍勒斯大人的时候，对方的反应却让他大吃一惊，这位大人既没有向后方撤退，也没有投降的打算，反而决定死守这座城堡，为身后的其他守军增加应变的时间！
“就算您不怕死，您的士兵呢？一旦他们发现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在敌人手中，恐怕立刻就会丧失战意！”梅斯还记得自己在听到将军的决定后所发出的不可思议的惊叹。
“我或许没办法说服他们，但是……”霍勒斯伯爵双眼微闭，过了半晌，做出了一个极为痛苦的决定：“但是，我可以欺骗他们，如果这样能够为后面的守城部队增加一些胜算的话，是值得的。”
“大人！”梅斯不敢相信眼前这位一声致力于骑士与公理之道的伯爵大人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父亲大人，我们走了，您放心，我们一定很快就会回来的！”就在梅斯陷入昨天的回忆时，耳边响起了玫兰莎清脆而爽朗的声音，他连忙回头向城上望去，只见身材高大，一身盔甲的霍勒斯伯爵正站在箭楼下目光炯炯的注视这这支即将出发的队伍。
看着女儿英姿飒爽朝自己挥手的样子，霍勒斯伯爵坚毅的如同花岗岩一般的脸孔上浮现出了温馨的笑容，他知道，下面的7个人恐怕是牛角城仅有的能看到明天太阳升起的人了，而我亲爱的女儿啊，父亲以后没有办法继续在你身边保护你了，希望你以后能够照顾好自己，如你母亲临终前的期望那样，一生平安快乐。
在将女儿的身影死死刻印在脑海中后，霍勒斯伯爵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蓬勃而出的情绪，沉声喊道：“梅斯，时间不早了，你们赶快出发吧。一路小心，如果见到我的兄弟，替我向他问好。”
“大人，您放心吧，我一定完成对您的承诺。”望着这位抛弃了一切荣誉也要完成自己对君主誓言的将军，梅斯不由得有些热泪盈眶，他迎着东方新生的朝阳，朝霍斯勒·邓肯伯爵庄重的行了一个军礼。
而看着父亲转身离开箭楼的身影，玫兰莎有些不满的耸了耸肩，父亲总是这个样子，明明刚才还在一直叮嘱自己的，怎么当着自己的部下就这么害羞了呢，吝啬到连一个眼神都不肯分给自己，简直差劲极了。
“那小姐，我们赶快走吧。”梅斯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后，转头对有些郁闷的玫兰莎说。
“好的，梅斯叔叔。”玫兰莎再次回头看了一眼牛角城这不算高大的城墙，心理默默念了一句：“父亲大人，保重，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而后，一行七人便立刻上马朝着英雄堡的方向飞奔而去……
而此刻，距离牛角城十五公里的不列塔尼库斯军中的指挥官营帐内，也发生了一段父子之间的对话……
“父亲大人，您为什么今天命令部队原地修整，不继续前进呢？我们离牛角城只有不到半天的路程了，如果那些武器真的想梅林先生说的那么强大的话，我们晚上就可以在那座城市里休息了吧。”一个大约二十岁出头，身着亮银色铠甲，留着一头淡金色短发的英武青年对端坐在长桌后，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地图的霍尔公爵说道。
“萨尔姆，我军必胜，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应该想办法降低伤亡，不管是敌军还是我军，如果霍勒斯那家伙够聪明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放弃城堡，向后撤退了吧。”将目光从眼前的作战地图上移开，霍尔公爵对自己年轻的儿子说。
作为不列塔尼库斯军最高军事统帅霍尔公爵的儿子，拥有伯爵头衔的萨尔姆在五天前才来到罗马，而与他的父亲一样，重视荣誉胜于一切的他同样深深的鄙视着懦弱的兰登·拜尔，在听说陛下准备命令部队前进攻击克劳狄乌斯家残余领地，并指派父亲为指挥官后，他便迫不及待觐见不列塔尼库斯，的要求与霍尔公爵一同进军，希望可以在战场上夺得属于自己的荣耀与地位。
而对于这位年轻凶猛而又霸气十足的将军，不列塔尼库斯向来都是非常欣赏的，更何况这个小伙子还是霍尔公爵的儿子，于是他当即册封这位年仅二十一岁的小伙子为伯爵，并授予了他军队副指挥的权力，命令他与他的父亲一同出征。
“反正那些家伙最后都得死吧。”对于父亲这种“仁慈”的想法，萨尔姆有些不以为然，从牛角城到英雄堡，这大大小小十几座城堡，守将可都是克劳狄乌斯家的嫡系将领，别说他们不肯投降了，就算真的开门投诚，以不列塔尼库斯陛下的风格，恐怕也会把他们全部处死吧。
看着一脸不服气的儿子，霍尔公爵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当然明白萨尔姆的意思，但是……但是牛角城的守将可是霍勒斯·邓肯啊，那个在先皇时代与自己一同并肩作战并屡次在战场上救了自己性命的人啊。
曾经一起奋战的老伙计们现在还剩下几个呢？霍尔公爵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当时大家都叫这家伙“蠢牛邓肯”，没错，他太蠢了，战场上第一个冲锋的和最后一个撤退的永远都是他，而在十几年前克劳狄乌斯家刚刚掀起政变时，没人相信他们会成功，只有这头蠢牛，仅仅为了他祖先对克劳狄乌斯所立下的誓言，便率先在禁卫军的中竖起大旗，向阿格里皮娜母子宣誓效忠。
后来这位立下大功本应获得大量封赏的将军，却为了保住当时不肯效忠新朝的自己的性命而惹怒了刚刚登基的皇帝尼禄，差点被这个暴君给活活烧死，如果不是雪莱·克劳狄乌斯拼命阻止，恐怕他跟自己早就变成皇帝“宠物”的美餐了吧。
“所以，老伙计赶快跑吧！梅林这家伙是个疯子，正常人怎么可能制造这种可怕的武器呢，昨天我故意放走了你的斥候，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几步走出了指挥官营帐，看着被遮雨布盖得严严实实的“魔能炮”，霍尔公爵心情沉重的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