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鸡肚肠的公子(2 / 2)
男子望着西南方目有忧色,“栉风沐雨不须归,总是离人泪。我叫风离。离家两载,是有些想了。姑娘如何称呼?”
“阿...喜...阿喜!”她答的磕磕绊绊。
风离无言良久,像是想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这个一听就很假的名字,绞尽脑汁想了许久才慢吞吞吐出一句言不由衷的赞美,“不错,很喜庆的名字。阿喜姑娘,我差不多背你走了两里路了,共计十两银子,再加上你刚刚的那一脚,总共是十五两。”他摸出耳环掂了掂,“这点怕是不够了。”
婉琴张大嘴,对这位不识货的主实在有口难言,即使是宫里最差的饰物,放到民间也是极少见的上等货。“这可是上等玉石,抵五十两都不在话下。”
风离嘿嘿一笑,“小的粗人,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姑娘还是折成现银给我吧。”
“可我身上真的没钱。”婉琴无奈,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风离长叹一声,毫不犹豫地将人从背上扯下丢在路旁,脸上没有一点愧疚,抱着拳道,“买卖难成,没法了,恕在下告辞。”
这人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下来回过头,直勾勾盯着婉琴,“把衣服脱下来。”
婉琴又羞又恼,直挺挺瞪着她,一口银牙恨不得将他咬碎,“登徒子!”
风离心有余悸地向后退了一步,无奈地挠挠耳朵,“我是说你这外衫脱下来还能抵个五两银子。”
婉琴恨极,“你敢不敢再无耻点!”
“敢啊,就怕你受不了,而且姑娘你放心,我对你的身材一点兴趣也没有。”再死猪不怕开水烫地学着婉琴之前讽刺他的口气,补充,“单薄如平地,无甚滋味。”
婉琴三两下将外衫脱下甩到他身上,“阁下脸皮之厚当真生平罕见,让我深深觉得这十七年受的礼仪熏陶都喂了狗!今日实让我大开眼界!”
风离抱拳,面无愧色,“承蒙姑娘夸奖。”
他掂了掂手上的衫子和耳环,眉眼如沐春风,“多谢客官,欢迎再次光顾。”又将袋子里最后一个芝麻饼不由分说塞进婉琴手里。“这是赠品,告辞。”
婉琴一人在凉飕飕的寒风中等了一盏茶时间,好在她所在与鹊桥已离的很近,等到夏瑾言找到她时才彻底放下心来。想着那个离去的身影,她再次顾不得风度,在心里将那人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无半点君子风度,吝啬之极,厚颜无耻,卑鄙,趁人之危!这样的人,若再遇见,定要好好教训!呸呸,谁要再遇到他!
回了宫,那个言语犀利,敢与人争执的婉琴又变回了谨言甚微,步步为营的承国长公主。龟缩在她花扶宫这个弹丸之地,鲜少与人交流,每每无趣时总有个人影欲翻墙而入,往往被滔天的犬吠声震慑,踌躇再三在墙上微弱地学猫叫。
“阿姐!”
打断了那微微弱弱如同蚊子低鸣的猫叫声,夏瑾言风风火火闯入花扶宫,抓起懒洋洋躺在美人榻山的人向外拽去,“阿姐,你女工好,帮我!”
瑾言所在的未央宫,锦绣华丽地让人恍眼,父皇几乎将所有名贵珍惜的东西都赏赐给了这位他最珍爱的公主,金丝楠木铸就的黑色牌匾上洋洋洒洒写了“未央宫”三字。
如同这笔势般,这座宫殿华丽的磅礴而突兀,琉璃瓦铺就的屋檐散放着耀眼而刺目的光。使其在万千宫殿中独树一帜。正对着朱漆大门的是一座做工粗糙的秋千。这是父皇在小七小时候亲手帮她做的。只是到今磨损已久。
少顷有小婢女托着托盘前来,将一碗黑漆漆的药端上,“公主,该喝药了。”夏瑾言接过药,皱着眉一口气服下。
“小七,你病了?”婉琴颇为担忧地问。
夏瑾言将碗重新放入托盘,“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御医用了数种珍稀药材入药,这一喝,也快喝了十年了,这会儿我身子早好了,父皇却不肯让我停药,就说纯当吃补药了。”她说的无奈,嘴边却是淡淡的笑容。
婉琴垂下眼,按捺住心底即将溢出的苦涩。小七是天之骄女,是人见人爱的七公主,自然是配得上所有人的宠爱的,也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夏瑾言拉着她走入寝殿,只见床上放着一件鲜红的嫁衣,长长的裙摆一路拖曳至地,裙上以暗金色的绣线描了数朵并蒂莲,但显然绣的人女工有些粗糙,几朵莲花歪歪扭扭的。
婉琴抓过夏瑾言的查手,指上果然有几个细小的针孔。婉琴一时有些心疼。“宫里好的绣女多的是,何必这样折腾自己。”
夏瑾言抽回手背在身后,浑不在意地笑,“只有这一次,我想亲自绣。请阿姐来,便是想阿姐教我绣工,这宫里绣工最好的,非阿姐莫属。”
小七与镇南王世子早先在宫外结识,却并不识得双方身份,虽第一次见面闹了笑话,但两人后来频繁见面,时常能看到两人相伴逛御花园的场景,不仅是他们,想来父皇对这门亲事也满意的很。
若是不出意外,上元之后,她的小七就该出嫁了。
婉琴看着她不刻意,自然流露的幸福,皇室联姻为权为利,能两情相悦者该是多么难得,她想着她的小七,大概会一直这么笑着,一直幸福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