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上京美人(2 / 2)
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与死神挣扎着,拉向季抚胸前衣襟,季抚知道她还有话没说话,毫不犹豫地俯身,将耳贴到她唇旁倾听。
“银票在…密室里…记得…你命…我救的,要…活下…去。”
季抚阖上她含泪的双眼,将尸身轻放在地上,拄剑缓缓起身,目光迎向前方,夏瑾言亦有所感地看向前面,那群暗卫顷刻间到了眼前,将两人围住。
皇家特殊训练的暗卫,哪里有那么好打发?
前后被围堵,夏瑾言方欲拔剑,岂料身后的首领动作更快,手刃朝她颈后一劈,将昏倒萎靡的她接住交给身后的暗卫们。随手捡起她掉落的碧月剑。
季抚盯着他一举一动,向来清冷的情绪被牵动,霎时怒火彭拜,“放开你的脏手,不要碰她!”
季抚抱着剑斜倚着墙,几番欲站起都失败了,身下血流如注,早前在狱内的打斗时已受了重伤。暗卫首领走近他,伸手搭着他的头,目光充满仁慈怜悯,仿佛不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而是在看自己的孩子。
半晌,似叹息似感慨道,“阿抚,你不该回来的…”
他的话音落下,季抚只觉浑身刺骨的痛,明白他要做什么时,内心终于有了恐惧,可此时过于虚弱的他根本无法阻止,只能任由那种无力感蔓延。
他七岁时偶然得此人赏识,由此人领着入皇宫暗卫营,不分昼夜地勤加练武,起初并不懂他为何要练武。只是人偶般日复一日地练习,九岁时认识了长公主,随之像是打开了另一个充满光明的世界。再认识了常常来串门的七公主,慢慢的有了想守护的人。在边境战场磨练的那段时日,肩上又似多了一种使命责任,肩负了更多的东西,想守护的也变得更多。
为此他依旧不间断地勤加练武,从未有一天懈怠,他是个孤儿,什么都没有,性子也闷,除了一身称得上还算好的武功,他实在不知他还有什么优点。想不出若是自己成了个残废,留在世上还有什么用。
夏瑾言再见到季抚的时候,他已被施了黥刑,左侧的半面脸从前额到眼下,被刺了黑墨色的纹路,看着有些恐怖,那些可怕的纹路像一只张牙舞爪的鹰,掩盖了他原本俊朗的面容。
他半跪在一身着囚犯服的人身旁,两手握剑,刺入那人心口。那人惨嚎着毙命。待完成一系列动作,季抚若有所感,看都未朝着她的方向看一眼,捧着尚染血的双手,做了一个她始料未及的动作。
他紧紧捂住脸,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此时的模样。
夏瑾言走到他身旁,在他身边蹲下,“阿抚师傅,你不用这样,一点也不难看。”
她伸手握向他的手腕,想将他的手拿开,方一握上,她怔了怔,脉象虚浮无力,毫无半点内力。他…
他的手被拿开,那狰狞的黑色纹路展露于眼前,但夏瑾言并不觉得难看,但声音仍是艰难至极,“阿抚…没了武功可以重新练,你还记得楼姑娘要你活下去吗?”
季抚将她的手轻轻挣脱开,正视她的眼睛,“我会活下去,继续作为暗卫杀死别人,活下去。”他踢了踢脚下的尸体,“这是第一个。”
夏瑾言叹息着站起身,朝着他伸出手,“所以你以为我会以正义的身份批判你?阿抚,这世间弱肉强食即为真理,何况,我也杀过人。”
季抚看着她伸出的手微微晃神,夏瑾言却已握着他的手腕,强迫着将他拉起,“我向父皇要了你,所以我来带你回去。”
夏瑾言拉着他终于出了恶心又让人窒息的监狱,直到进了未央宫季抚都有些不敢置信,夏瑾言拉着他进殿,屏退了众人道,“阿抚你可知父皇为何要杀你?”
季抚皱眉摇头,他不过一个孤儿,他也想不通,皇帝为何要派人杀他。
“那你可知自己的身世?”夏瑾言看着他时面露不忍,“父皇要杀你,是因为上一辈的恩怨,我也是听我母后说起,阿抚你不要恨,恨会埋没你的理智。父皇也会做错事,但他是君,没人能反抗他,你不能,我也不能。但至少我们都还活着。”
夏瑾言知道这样说的自己很卑鄙,可她无法,那个在背后推波助澜,决定生死的人是她的父皇,她不敢理直气壮地去质问,也许质问得下场就是季抚连这条命都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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