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2 / 2）

“陛下给您的死伤名额有限。”青衣男人望着这一幕微不可察的皱眉。

“又肮脏又废物，留着也没用。”少年耸肩，笑得邪气凛然。

难得找到个清静地此时却又是血腥气浓厚，他撇了撇嘴看的女人，“你可以走了。”

“求将军救我儿，愿一死换儿命。”那女人却不走，额头在地上磕出了血，一双美丽的紫色眼睛哀切而决然的看着他。

少年沉默了一下道，“我是神族。”纵再同情或不愿，终是神魔不两立，屠尽了这片土地。

“求将军救我儿，愿一死换儿命。”

“我要你命做甚？”他叹了口气，跃下石来，伸臂扶起她。女人焦急的把襁褓往前一递，小心翼翼的掀开碎花小被的一角，露出一张安睡的小脸。

那孩子脸生得粉雕玉琢，睫毛长长的，肤色很白，却不似寻常婴儿圆圆胖胖的，嘴角还轻轻翘着，像在母亲怀里做了一夜的美梦。

少年全然忘了种族之别，情不自禁的伸手去碰他的小脸，“他真乖啊。”

女人苍白的脸上现出笑来，很温柔的看着孩子，“他很乖的，逃亡这一路都没有哭闹，也没有要吃东西，很懂得做大人的苦处。”

少年指尖已触到孩子的肌肤了，冰冰凉凉的，早就不再温热。他收回手来，极力的用很轻的声音不去刺激到这位母亲，“他已经走了。”

女人闻言却轻轻摇头，柔软的笑着，“没有的，他前几天还冲我笑来着，我叫他名字他还会咯咯的笑出来抓住我的手指。我就这样叫他，尧光，尧光，他就会向我笑了。”

少年怔怔的看着她，女人还是轻轻地叫着她孩子的名字，他想开口劝她，却被她抓住了袖子，“大人别闹了，快救救这孩子吧，您要我为您做什么都行。”

他无法抗拒那双哀切的眼睛，指尖慢慢泛起金色的光，搭上孩子冰凉的额头。明知这样无用，却还在那双有了光彩的眼睛的注视下，继续用暖色的光晕覆盖那个小小身体。

青衣的监军终于忍不下去，抬手想打散那团毫无作用的光晕，强弩之末的女人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猛的向他扑去。

一声闷响，她缓缓的倒在了地上，然而最后的目光是望向那团温暖的光晕，嘴角带着安详的笑容。

少年没有向这边看。

他来不及制止，抱着孩子时眼里酸涩。

他少览群书，多半是为了躲避天界那无聊的佛法课寻的神鬼怪谈。这时拼命想要救活一个已死的人，灵光忽然就一闪。谈凡人奇遇的书籍曾谈过与神结缘的种种好处，他不知好处为何，也不知这话是否只为笑谈，却抓住这稻草尽力一试。

魔族婴儿与神族不同，出生几天就有了软软的头发，他伸手轻轻的捋了捋那柔软的发丝，郑重的吻上了孩子的额头。

神说，我许你来生。

被荆棘划破的手指不经意溢出淡金色的血，沿孩子的额滑到眼角停下，那白生生的小脸上点出了殷红的痣，慢慢又融入了那肌肤不见踪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