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市（1）（2 / 2）

往深处走了，月光愈盛，在第一处转角忽有一阵风吹来，如掀了庞然巨物的面纱，沸反盈天与炽亮灯火先街市自身的夺了人注意，因过度的喧闹让人神思都是一滞。

街两边摊贩热热闹闹，行人亦是多如潮水，五花八门的小玩意儿个个精巧绝伦，一切同人世最热闹的节日相差不多。唯一不同便是卖家与客人商量着生意的途中会突

然现了双毛茸茸的耳或条尾，可怖些的便露得血肉淋漓的面孔，不过见了的人却都已习以为常了。

六界镇的六界镇，以“六界”为名，必是汇集各界之人。不过人群里是以妖为主，兼有鬼魂凡人，神族或也有些，便不是普通人能认得出来的了。

驿梅是顶爱热闹的性子，起初因地方陌生还牵着雪夜的一边袖口，见了这些妖都规规矩矩的只是交易，又算得上同类，便大胆又开心的往最热闹处去了。

她也不是不打招呼，只是招呼的很像通知，未等人应了便一溜烟儿的跑远了，让人笑且无奈。

“叫她名字就找得见了。”冥王见雪夜望着他离去的方向道，“况最热闹的也不在入口。”

他二人沿了这条既宽阔的路走，路边商品花花绿绿的十分有趣。奇的是路两边尽是摊位，并无一座楼，外加进结界之后这道是笔直一条，并无转角余地。

很长的一条街，与身边人走着却似很快的便到了尽处。冥王这时候望一望他似是问询，雪夜也知晓他已言的并未言的意，带一点笑道，“都是小孩子的东西，我没什么想要的。”

“去里面的街了。”于是冥王道。

并无特别，所有的摊位却与某一条线径渭分明。一片林间小路后，街道继续延伸，却是几步后便忽起了雾气。

暖意蓦然消失，泛凉的风邪了挟了冷意入骨，某种强烈的剥离感刺个骨缝里都隐有痒意。

却也不过片刻。垂在袖间一片冰凉的手蓦地被身边人握住，陷入一片温暖，便再觉不出这彻骨的寒。

“路上有邪祟。”觉察到微微偏转了却并未望来的目光，冥王如此道，微调了一下双手相交的位置——大抵是一回生二回熟，这是亦有意外的妥当相契。往过里灯火阑珊，一棵纤细妖娆的蔓长垂柳下闲坐了一位灰衣人，这时抬起了头。

眼无物缚，呈出一种沉寂的死灰，却并不影响这人目之所及，他道，“欢迎驾临，”顿一顿甩了甩依然乱蓬蓬的发笑道，“又见面了。”

“您的眼睛……守在又一棵树下的人同入海处那位生的一样容颜，并未叫人忘记。

“在这儿的是分魂，难免残缺。不过派得上用场就足够了。”灰衣人微微笑着，便是这双有几分可怖的眼在，依旧是幅悦目的好容貌。他点一点头，在泛黄纸张上写下了什么——桌却依然是在的，二人就在这时走过了他身边。

“次数多了难免对魂有损。”冥王路过那桌时忽然道。

“司魂说过，”灰衣人怔了一下摇了摇头，“我心里清楚，无妨的。”

望他的眼已然是深沉的黑了，多少年都不见绚丽。这一遇也不过是第二次相遇，然而为人避世清冷的人却听过对方的传闻。许多人问过守路人此行何为，得到不过数语简述，灰衣人始终打量问这话的人的神色，却见他不过一瞬不解，而后又复了一腔热情。

“护好那只小鸟罢。”这人终于叹了口气，亦不再望树之外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