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情(1)(2 / 2)
这一日自晨起他心中便嘈杂不安,仿佛就在这样一个问题中忽而得到了答案。
前些日子为方便携带,他在花神赠予的三千桂的枝条上钻出个小 洞穿了绳系在颈间。神木已经在最后一天的消耗殆尽,他伸手轻轻磨蹭了一下空荡荡的绳子道,“他……好过秋日里三千桂缀满枝头。”
雅玉记忆不在,
不知三千桂为何物,却已从他的神色里读懂一切,于是轻轻叹息。她随手拿过桌边置的喜酒,倒两杯在杯中,遥遥向他举起,泯灭了最后的好奇,“大人之恩,此生难忘。”
神族一贯讲究礼数恭谨,琴修却望了一眼那喜意萦绕的酒杯,终是未曾举起另一杯回礼,只微微颔首,“姑娘不必如此。是你恩德报在前头,才有今日之助。”
雅玉兀自懵懂,他头也不回离开,神色匆匆。琴修才至庭中,急匆匆的脚步却是蓦地顿下。
他心中念的想的人赫然便在眼前,身前不远停了只不久前才从这儿飞走的鹤,在雪中安静的望着他。
雪还在下,他走了多久多远,才寻到这里?肩头都覆一层薄薄的白。
雪夜穿的甚是单薄,脚下更是一双随手拽来尚还露着脚面的鞋。琴修一时不顾脑中的混沌,只急着看顾他的身体,想着披一件衣服给他。然而恍然发觉自己一向穿的单薄,身上没有多余的冬衣予人,恐怕比他的衣裳还薄些。
披在他身上的红衫就如一团燃烧的红云般灼着雪夜的眼睛,他只见那一片红,连他疾步走来将自己拥进怀里也恍然未觉。
琴修小心翼翼的拥他在自己怀里,贴在他耳边道,“怎么穿的这么少就出来。”
这其实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拥抱,可是谁也没有注意到。雪夜由他抱着自己。冷得苍白的手轻轻的抓住他的肩,自始至终未抬头看他一眼,只是垂着眼帘看额角一缕垂下的长发,轻声道,“把衣服脱了,好么,把它脱了。”
他发着抖,肩上的雪融化了,浸湿了薄薄的衣裳。脸上的苍白却慢慢透出一种病态的红晕。
琴修与他隔了几件衣服仍能感觉到他皮肤的冰凉,急急忙忙的伸手去探他的额头,被轻轻低头躲过,指尖却仍是触碰到了一恍而过的热度,“你同我回岛上……不,先进屋暖和。”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他生着病的样子,却是难能慌乱,拉着他的手便想不顾一切把人牵回屋里。
雪夜身子被他拉的轻轻晃了一下,却仍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抬起头,眼睛轻轻的看着他,空落而又专注,“脱了好吗?算我求你。”目光却是始终盯在他胸前解了一半被打断而敞了一半的第二颗扣子上。
琴修沿着他的目光看去才恍然发觉。他说话目光近乎凄然望他,琴修心下焦灼,干脆一把将衣裳从中扯成两半,挣了开来。满以为他能心宽些许,却见他仍是目光安静的立在大雪的庭院。
“阿雪……”
“我们回家吧。”雪夜晃了晃他的衣袖,好像竭尽全力,却就在他点头牵他的手转身时,浑身力气忽然被抽空,脚下一软,被琴修的扶住。
眼见雪夜眉眼憔悴体力不济,又唯恐在寒风中触了他旧疾,琴修遂弯,一手抄在他膝间,另一手轻挽在他颈上,把他整个人举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是十分乖顺的,如从前一样安静睿智。琴修把他手搭在自己颈间以便抱得安稳,他便把手心轻轻贴在他颈侧,一头被雪润湿的披散长发纷纷落在他胸前衣裳。
只是他没能料到他这样轻。实实在在抱在了怀里却仍让人觉得一阵风来便可飘走了。一时怔住,在雪夜自他怀中抬了消瘦的下颌望来时才恍然回神,疾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