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里捞人（1 / 2）
“怎么感觉今天人有点多啊？”
俞茕踏着细沙慢悠悠向前，就听到身后齐帜传来声响。
“有吗？我怎么没感觉？”丢出两个反问后，俞茕打着哈欠自顾自往前。
渔民叫卖声此起彼伏，温润的海风拂面而来。
“有啊！路挤成这样你还说没感觉？！”齐帜冲到俞茕前面朝他撅嘴怒目，“老师说了做人要诚实！”
俞茕不答言，大踏步走向老地方。
俞茕和齐帜是远房表兄弟，十一二岁的年龄差在两人之间撑开一道小裂缝。
“哟！你们来啦，老样子一斤海螺？”来招呼的是一名中年男性，铜色皮肤，地中海发型，一脸和善的笑。俞茕和齐帜两年来每天清早都来这摊买水产品，一来二往便与店家熟识。
“对，老样子一斤海螺。”俞茕答。
“得嘞！”被唤为“船长”的人走向水箱大刀阔斧起来。
船长常年出海，四海为家，除了白天上岸贩鱼，平时吃住都在船上，故而被熟人冠此外号。
齐帜围在船长身边看他抓捞海螺，边看边聊：“船长，今天岸边人变多了，是不是？”
“可不是嘛！”船长抬头冲齐帜笑，伸手指了指南面，“那儿，今早发现美人鱼搁浅，围了一大批人，专家都来了！”
“美人鱼？！”齐帜望向南边的人群，“世界上真的有美人鱼呀？！”
“没有。”俞茕应了一声，接过船长递来的海螺，付了钱转身就要往回走。
“可是船长说有！”齐帜扯住俞茕的衣摆。
“他说的美人鱼和你想的美人鱼不是一个东西。”俞茕说完又打了个哈欠，任由齐帜扯着，继续迈步。
“那船长说的美人鱼是什么呀？”齐帜走了几步，手一松，“我过去看看！”
“回来！”转身去拦时齐帜已经一溜烟跑出好远，俞茕蹙眉喊，“我不管你了啊！”
小身影越跑越远，俞茕“啧”了一声，迈开腿快步去追。
南边海岸线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有些居民甚至攀上树干朝海里张望。
齐帜仗着个头小，伏下身左钻右钻来到最前排。
俞茕挤到齐帜身旁。“下次再乱跑我可真的不理你了！”
齐帜没理会俞茕的话，定定看着岸边，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原来船长说的是海豚……它们受伤了。”
俞茕顺着齐帜的视线望去。细密的沙石上，一白一灰一大一小两头海豚奄奄一息横躺着。渔民和专家正焦急踱步，医护人员跪在海豚身旁检查海豚身上的伤痕。
“为什么说它们是美人鱼啊？”齐帜问。
“这是白海豚，上了年纪后会像那头那样，”俞茕朝体型稍大的海豚指了指，“通体粉白，在海水的映衬下会更漂亮，而且，海豚心地善良，遇到落水的人会奋不顾身把他们救上岸，以海为生的渔民很喜欢它们，就管它们叫‘美人鱼’了。”
“哇！”齐帜两眼放光，“那得快点把它们救回海里，像它们把我们救上岸一样！”
俞茕勾起嘴角笑。“走啦！你想得到的别人都想到了，专家会把它们救回去的。”
“专家专家！什么事都推给专家！”俞茕才刚转身，熟悉的训斥声就阵阵袭来。
循声望去，果不其然，白发苍苍的老头正对着他比手画脚：“快给我过来帮忙！！”
俞茕嘴角抽搐，不情不愿走过去。“卢教授，你这一大早的可真有精神，才刚见面就叨叨我……”
卢教授不接他的茬，催促道：“快去给我搭个担架！带着渔民兄弟一起，人多力量大。知道怎么搭吧？我课上教过的！”
“知道是知道，可是……”俞茕故意转动眼珠上下打量眼前容光焕发的老头，“卢教授您没事儿吧？好端端的怎么要上担架？”
“哎你这倒霉孩子！不是给我用，是给海豚用！这边带的担架尺寸不够。”
尽管脸上写着不乐意，俞茕还是接过渔民寻来的钢管和帆布。
临时担架雏形初显卢教授就满意点头连连道好：“还挺细心嘛，我还想着过来嘱咐一声别忘了开孔呢！”
开孔给海豚安放两个鱼鳍这么重要的事当然不能忘。俞茕按下心中的喜悦，一边裁孔，一边用鼻子干哼两声，道：“我哪儿敢哪卢教授！我这要是忘了，你不得又把我一顿怼？”
“嘿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能乖巧点？点个头说声谢谢夸奖的事，老往别的话题上扯……”
俞茕笑笑两声，做完担架便离开视线中央，混入围观人群。
齐帜目不转睛朝俞茕投来崇拜的目光。
俞茕伸手捂住齐帜的脸。“有什么好看的？回家。”
齐帜把俞茕的手拉开牵住，跟着退出人群，走着走着嘻嘻一声，道：“俞茕害羞了。”
“没有。”
“有！”齐帜一直嘻嘻笑着，一边笑一边勾头来看俞茕的脸，“我都看到了，刚刚卢教授夸你的时候你笑了。”
心脏一咯噔。居然被发现了！
俞茕撇撇嘴，再次伸手把齐帜得意的笑脸捂住。“你看错了。”
“才没有！”齐帜隔着俞茕的手大喊，“就是笑了！俞茕你得诚实一点！”
又是这两个字。
俞茕脚步一滞，伸开手，道：“小屁孩，说了没笑就是没笑。”
“我都看……”齐帜还想嚷嚷，结果脑袋被人粗暴揉了两下，“啊！臭俞茕！又弄我头发！”
和俞茕的寸头不同，齐帜留的是蓬松的蘑菇发型，一有静电分分钟变爆炸头。
“谁让你说我不诚实。”俞茕说得理直气壮。
“可你就是……”话未出口俞茕就伸手作势要再揉。
齐帜噤声，满眼怨怼，右手默默整理头发。
“小屁孩！”俞茕憋住笑，把手收回交握到后脑勺，转身继续迈步，“敢不敢换点别的词？再说那两个字我可真不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