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盛宴（2 / 2）

他无法承接蚕食同类者的兴奋。

为什么现在会这么失控？

是因为看到了那个暗红色酱料的玻璃罐子吗？

难道汉尼拔……

周围的一切都模糊起来，玻璃罐子上的水雾却愈发清晰。

修长的手指碰上玻璃罐子，水雾骤然凝聚成水滴，在暗红色的幕布中蜿蜒而下，在桌上留下一圈断断续续的水渍。

皮埃尔强撑着笑了一下：“我吃素。”

随后他也顾不上礼貌，转身出门，颇有些夺门而逃的感觉。

汉尼拔的兴奋不停的扰乱他衰弱的神经。

“皮埃尔。”汉尼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皮埃尔猛地站定，出了一身冷汗。

同样的失控，同样的眩晕感，同样来自胃底部的极寒。

他的精神状态承接不了蚕食同类者的疯狂。

那个神经病是个食人的疯子。

谜底犹如电火花，骤然闪现又急速消失。

皮埃尔隐约知道汉尼拔是个什么怪物了。

他没有转身，强压着心悸和呼吸困难，用颤抖的手摸上了自己大衣里的刀。

他就像一个没有子弹的猎人，误打误撞进入了恶兽的巢穴。

血腥的真相隔着面纱，他站在面纱后面，嗅到了死神的盛宴的味道。

食人的疯子曾邀他共进晚餐。

脚步声逐渐接近，来自汉尼拔的奇异兴奋撞击着皮埃尔脆弱的神经，皮埃尔愈发呼吸困难起来。

汉尼拔在他身后几步站定。

皮埃尔握紧了刀柄。

雨伞出现在身侧，皮埃尔肌肉紧绷又放松，额头上汗打湿了发梢。

“你忘了带伞。”

匡提科，BAU办公室。

“看来大家的假期又‘泡汤’了。”霍奇纳看着陆续入座的众人，难得的开了句玩笑。

艾米莉在众人的玩笑中，扫了一眼皮埃尔空荡的位置。

珍妮弗把档案发给众人，调出了几张照片：“汉灵顿村，田纳西州。六十四年没有凶杀案，过去两天却有两人遇害。”

“第一位受害者，保罗·汤普森，57岁，鳏夫。”珍妮弗调出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的照片，“胸部和颈部有十八处刀伤，室内未遭破坏，只被偷走一把枪。”

“第二位受害者，安妮·斯图尔特，39岁，被保罗家失窃的枪打死。”珍妮弗顿了一下，眉头紧锁。

霍奇纳适时接上：“嫌犯偷了CD、DVD和一些珠宝。”

瑞德的阅读速度无人能及，他早就看完了档案，并且把几张照片推到桌子中间。

“安妮的内脏被挖走了，但保罗没有。”瑞德把鬓边垂下来的卷发别到耳后，“而且嫌犯在不同的犯罪现场使用了不同的武器，像是两种不同的作案方式。”

霍奇纳投给瑞德一个鼓励的目光，点头道：“两个不同的嫌犯？”

“或者嫌犯精神状态不稳定，比如精神病犯罪。”摩根一边摆着照片一边说，“闪电攻击，不处理尸体，不消灭证据，对于精神病杀人，我们很难预测他们的行为，而且在被抓到之前，他们不会停止。”

艾米莉沉沉开口：“精神病犯罪大多被妄想操控，要找到关键，除非先明白他们的妄想是什么。”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毕竟绝大多数时候，他们自己都不清楚。”

浑身湿透的皮埃尔终于出现，金发末梢打着卷，贴在苍白的皮肤上。

他脸色惨白，黑眼圈有些突兀。

好不容易稍稍适应工作的瑞德抖了个机灵，手足无措的低头看档案，亚麻色卷发从耳后滑下来。

与一个跟踪自己直到毕业的跟踪狂一起工作，没有人会不慌张。

“抱歉，我来晚了。”皮埃尔勉强笑了下，有些虚弱的坐在椅子上，“一不小心跑的有点儿远。”

大家看他浑身湿透脸色惨白，也不好意思说他，只是担心的让他先去换衣服。

艾米莉变换了一下交叠的双腿，用高跟靴踹了皮埃尔一脚，问道：“还好？”

皮埃尔不动声色的捂住胃部：“退出计划以后，生命都亮了八个度。”

艾米莉笑了下，算是默认了。

瑞德小博士忽然亮了眸子，从档案里抽出几张照片放在桌子中间。

“或许我们有些线索。”小博士原本兴高采烈，碰上皮埃尔的目光瞬间僵硬了几分，“这些交叠的圆形可能存在某种意义。”

瑞德原本就有些怕皮埃尔，结果话音刚落，皮埃尔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瑞德结结实实被他吓着了，原地蹦了一下。

照片里是几个交叠的血色圆圈。

皮埃尔突然想起汉尼拔的玻璃罐子。

水滴蜿蜒而下，留下断断续续的圆形水渍。

“罐子。圆形的罐子。”皮埃尔只觉得头痛欲裂。

BAU众人一头雾水。

瑞德疑惑的皱了下眉头，随即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胃部的剧痛终于让皮埃尔忍受不住，他踉跄扶着墙，对着办公室的垃圾桶吐出一口酸水。

BAU众人茫然的望向惊吓中的瑞德，瑞德慌乱的比划着：“嫌犯把内脏掏出来，放在圆形的容器里。嫌犯可能在——”

皮埃尔抬眸望向瑞德，眼神里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阴郁。

而瑞德静静的看着皮埃尔，眨了下眼睛。

“……食人。”

那是他们头一回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