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抛弃的信徒（2 / 2）

皮埃尔敛眸扫了一眼她的手，回手轻轻关上了牢房门。

铁与铁相碰撞的声音响起，丹尼尔如同受惊的兽，立刻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

他满身血腥污垢，头发粘结，脸上还粘着硬结的血痂。

梅斯太太立刻紧张的想要往里冲，紧张喊道：“你做什么！！！”

丹尼尔愈发癫狂的吼叫嘶喊，肢体不协调的往角落里缩去。

霍奇纳立刻把梅斯太太拦住，皮埃尔抬眸望向她，危险的眯了眼睛。

梅斯太太打了个寒噤，抬头看见眯着翠色瞳眸的皮埃尔，只觉得遍体生寒。

梅斯太太难得顺从的站回原地，紧张的抓紧了自己的大衣。

铁门再度关上，丹尼尔再次狠狠的哆嗦起来。

他缩在角落里，浑身发抖，不停的抓挠着自己的皮肤。

“丹尼尔。丹尼尔，放松，不要怕，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皮埃尔依旧刻意嘶哑了声音，却放柔了语调，“我是来帮助你的，我是天使派来帮助你的。”

皮埃尔不停的重复着这几句话，缓缓靠近丹尼尔。

丹尼尔似乎终于听进去一点儿话，也可能是累了，他呼吸急促的平稳了不少。

皮埃尔立刻坐在床边，撸起他的袖子，夹着针管的手一顿，之后缓缓把药物推进他的青色的血脉里。

银色的、冰冷的金属从血肉中抽离，尖锐的顶端滴落一滴跟无色的药物混杂在一起的血液。

血液落在丹尼尔苍白的皮肤上，缓缓蔓延出扭曲的痕迹，如同他显而易见的青色血脉。

最终停滞在纵横交错的疤痕处。

丹尼尔的手臂上，大大小小，深浅新旧，全是伤疤。

手臂尚且如此，何况其他？

皮埃尔只觉得喉头干涩，他望向丹尼尔遍布血丝的眼睛，轻声道：“睡吧，睡一会儿就好了。”

许是镇定类药物让他紧绷的神经有所舒缓，丹尼尔似乎对皮埃尔印象不错，苍白嶙峋的手死死的抓住了皮埃尔的手。

他抓得很紧，满是污垢的指甲深深的陷进皮埃尔的皮肉里。

“……十字。”

他干裂的嘴唇开合良久，终于颤抖出声。

皮埃尔不喜欢被动的肢体接触，尤其是这种情况，他眼皮跳了三跳，还是轻轻覆上丹尼尔的手。

“别想。什么都别想。丹尼尔，睡吧，睡醒了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黑。”丹尼尔蜷缩起四肢，眼泪从深陷的眼眶里流出来，“我看不见，这里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我看不见，上帝……给我光吧……求您了……”

“会有光的。”皮埃尔稍作迟疑，还是握紧了丹尼尔的手，“上帝说要有光，就会有光的。”

丹尼尔瞳眸涣散，此时似乎有精神聚集，可那少得可怜的理智，又被镇定药物所导致的巨大困意冲散。

皮埃尔心念一动，低头凑近他耳边，用微弱的声音道：“萨默。”

丹尼尔嘴唇颤抖，五指收紧，皮埃尔吃痛的抽了抽嘴角。

“……对不起。”

这是丹尼尔昏睡之前，仅存的理智。

皮埃尔轻轻关上铁门，低头问梅斯太太：“您儿子……吸毒或者药物成瘾吗？”

梅斯太太咬牙，没说话。

皮埃尔步步紧逼：“他有自虐倾向？”

梅斯太太依旧沉默不语，霍奇纳默许了皮埃尔的行为。

“如果都没有……”皮埃尔冷笑一声，“那就是被人非法囚禁了。”

梅斯太太猛地抬头，咬牙切齿道：“你！”

皮埃尔磨了磨牙：“哪怕进行过一次系统的治疗，他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吧？您是不是，从没给他治疗过？”

梅斯太太后退一步，低吼道：“你懂什么！你算个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皮埃尔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索性不留情面，直截了当道：“我不想懂你，但是我知道——”

“你抛弃了他。”

梅斯太太似乎被戳中了死穴，有些悲凉的红了眼眶。

她狠狠推开皮埃尔，朝着门口走去，步伐不稳。

“你什么都不懂。”

皮埃尔摘下口罩，望向霍奇纳，耸了耸肩道：“你说按流程来……我没忍住。”

“没关系，名门望族太注重名声，确实该杀杀威风。”霍奇纳拍了拍他肩膀，笑了，“不先扰乱她，她什么都不会说的。”

皮埃尔：“……”

敢情这是拿他当枪使了……

“一会儿你和瑞德负责丹尼尔。”霍奇纳掏出手机，“我和珍妮弗对付她，让摩根和艾米莉去搜查她的家。”

皮埃尔应了一声，跟着霍奇纳往门外走。

霍奇纳刚碰上门把手，停下了脚步，转头望向皮埃尔，黑色的瞳眸难以捉摸。

“皮埃尔。”霍奇纳眉眼里多了几分柔和笑意，“还适应？”

“啊？啊！昂！”皮埃尔不明白霍奇纳的意思。

霍奇纳点了点头，笑道：“有什么事情就说，别担心，大家都会帮你的。”

皮埃尔一下子大脑短路，好久才反应过来。

“一定。”皮埃尔重重的点了点头，抬手摸了摸后颈，另一只手偷偷掐了下自己的大腿。

破天荒的，皮埃尔差点儿对霍奇纳和盘托出。

他最怕温柔。

温柔是个让人无法自拔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