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六】(2 / 2)
他的灵魂差点陷了进去,拔不出来,赶紧伸出一只手:“够了!”这一声,不是喊给别人听,而是他自己。
“停!”昆图斯连忙制止了属下。
其中个子高的那个随从,蹲下身去解麻袋口。
悯伽尔麻木的看着那个出口,生怕出来的会是一具尸体。
随从把洛林从里面拉了出来,幸好,她穿得是黑衣——看不出她到底流了多少血,只有衣服被打开的地方露出皮肉裂开的缝隙,如同经过地震的墙面撕开的每一处,触目惊心。她已经把唇咬得血渍斑斑,抬眼看到眼前的随从,张口道:“呈,你老了,力道轻了。”
在旁听着的昆图斯气得抢过呈手里的木棍,想要再打,被呈拦住了:“大小姐她已经受过罚了。”说完,目光直接怼到悯伽尔脸上。
“我没什么事,就这么算了吧。”其实悯伽尔从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昆图斯小题大做了。
不过是绑架一个不受宠的领主,有什么可担忧的?
一只手支着地,拒绝了随从的搀扶,洛林站了起来,她满面血污,嘴角还挂着斑斓血丝,原本就脆弱的样貌更是凄凉加深,瞧着悯伽尔,开口竟像玩笑:“咱俩谁的伤重?”听在悯伽尔耳朵里如挑衅,但是在洛林那里更多的是调侃。晃悠悠的打着趔趄走到路边,坐了下去,血吐到地上,看着那摊血也不知在想什么,发着莫名其妙的呆。
昆图斯朝随从呈示意:“送她回家。”
呈走过去,正要去扶这位大小姐,她忽然抬起头看向悯伽尔,语道:“我请你看了场好格斗吧?”
不知她嘴里的格斗是铁笼里的,还是麻袋里的。
她眼前没有镜子,根本看不到自己此时是怎样的面貌和神情,而使用这些、说这些话的她让听众有着怎样的心情——如以身饲虎的人,为了正自己的道,把自己的血肉给了老虎吃掉,然后满怀真诚的问它:‘我的血肉好吃吗?’类似于这种刁钻的提问。
仿佛,一句话就伤到了少年的筋骨,但是他又不知道伤在何处。
期待着对方回复,又无所期待的站起身,洛林跟着随从走了。
她像他的梦一样,来了不真实,去了也太虚幻。待少年缓过神的时候,马车拉着他们去往晏歇城的路上。昆图斯坐在对面闭目养神,对于刚刚发生的事,只字不提,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少年突然想到——从始到终,也没人出来对他说一句对不起。不过,这种事,在他那里是无足轻重的。摊开手,掌心上只有一颗鹅卵石,他看着发白的石头心底空荡得可以装下一座城池。
两粒核桃都没了——
“到了。”昆图斯告诉他一声,这以后,两人再没有过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