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七】（2 / 2）

国主印尚君噌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丢了？！”自带颤音的嗓子加上贸然拔高的音量，让整个房间的气氛降了温度，没人敢出声，连呼吸都变轻了。

“悯伽尔！这可是祭司庭要的东西！”印尚君气得狠狠抓着扶手，骨节都泛白了，昆图斯看在眼里，国主的这一句话让他瞬间明白这件古尸的重要性。

在比昆国，国主的权力只有一半，祭司庭才是真正掌权的机构，他们具有绝对的否决权，祭司庭由大祭司掌管，大祭司说一国主是不敢说二的。哪怕是像印尚君这样残暴肆虐的君王，对祭司庭也是忌惮三分的。

悯伽尔低着头，一声不吭，他明白此时的自己说什么都是错，与其浪费口舌不如安静等待发落。

印尚君有十一位兄弟，该死的死，该关的关，该流放的流放，剩下的除了和他站在同一战壕的幽耶仑和驻央领主，就只有年龄最小的悯伽尔未遭过毒手，他之所以安全，主要是当年八子夺嫡的事件时，悯伽尔年龄尚幼，没加入战斗中，一直处于中立。

悯伽尔头磕在地面上：“臣弟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印尚君走下台阶，来到少年跟前，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最小的弟弟在自己脚下匍匐：“青岂不能再保你了——”提到二皇子的名字，印尚君拉长了语调，仿佛一想到那个人，就会让他的思绪拉远一般。

如果国主以这件事为由头杀了小皇子，也是可以的，但是当了半天的旁观者，昆图斯却从中找到了一线生机。

印尚君并不想让悯伽尔死——

这么多年，印尚君留着小皇子的命一直是个未解之谜，今天昆图斯似乎有所顿悟。

对于少年来说，从自己的这位以残暴著称的哥哥登位以来，就一直提心吊胆的，他把自己的命挂在了刀口下，时刻准备着脖子上挨那么一刀。这一次，他明白，自己是逃不过了。

“国主，小人其实对这次丢失古尸的事有一些头绪。”昆图斯向前爬了两步，在国主的话出口前挡了回去：“这次古尸丢失蹊跷，肯定是有所预谋，小领主心思单纯没有防备。”

印尚君一惊，他从不记得昆图斯和悯伽尔关系好到为对方说话的地步，而且，昆图斯可不是一个轻易为人说话出头的人。他不禁在两人之间多看了两眼，狐疑从心底升到眼底：“昆图斯大人有把握找回古尸？”

“是的，可能会花一点时间，祭司庭那边，我与红衫祭司内奥米有些交情，让她和大祭司说情，应该可以宽限些时日。”这话一出，就是在全力保悯伽尔了，连少年领主都吃惊的抬头去看昆图斯。毕竟红衫祭司内奥米是下一届大祭司的候选者之一，她说话的份量可想而知。

尽管昆图斯并没有想好怎么处置自己这个小弟弟，但是昆图斯这种力保的态度让他一时郁结，这位大臣可是他们十一位皇子怎么争取都争取不到的三朝元老，现在竟然在为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领主费尽心思，怎么说在心里都不是个滋味。

那种感觉在普通人嘴里也不过是一些酸味，但是在君王嘴里可是另一番意味了。

昆图斯见国主不言语，眼睛一直在自己的弟弟身上打转，心感自己有点太急了，的确，他有一点点失态，为了挽回一些：“小人只是觉得，如果当众处置了小领主，会给民众一种皇家办事不力的错觉，毕竟悯伽尔领主代表的是皇家的脸面。”

这话不痛不痒的，虽然是为君王着想的说辞，但在印尚君心里没什么说服力，他反而狐疑加深。印尚君从不是一个把自己想法说出来的人，他更喜欢让自己的臣民去猜测，现在也没表态，也不发表看法，就是单单用视线端详两人，每一丝微妙和纰漏都不肯错过。

“青岂皇子也不愿自己当初力保的人，就这样轻易的——”这话一出，昆图斯就差不多是在豁出老命了，说完，他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青岂这个名字，立刻戳中了国主的心，薄唇抿得死死的，他瞪大眼睛，狠狠得剜着昆图斯的那一头花白头发，气得久久没话讲。缓了一会，发白了脸终于有了血色，印尚君扶起了悯伽尔，让后者受宠若惊：“你啊，太粗心了！看个东西都看不住！”

一句话，让悯伽尔从鬼门关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