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锋尊（2 / 2）
“魏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没杀他，若不是含光君赶到，他还活着吗？”江澄喊道，“你知不知道你变成什么鬼样子了？大家都在议论你是不是被不死鬼王附体了！”
魏无羡酒壶掉在地下，骤然抬头，一双眸子升起血色，阴森森地盯着江澄，“谁说的，我杀了他！”
琴音起，凉风过。
魏无羡闭上眼睛，捂住额头，良久拾起酒壶，缓缓摇头，“江澄，你走吧，我喝多了。明天还有战事，你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蓝忘机走来，与魏无羡并肩走远。
江澄担忧地看着他们，蓝曦臣走来，“魏公子变得暴躁阴郁，他无法自控。”
“又来一次吗？”江澄捏紧拳头，“再来一次失控，他到底要我们怎么办？”
“唉！”蓝曦臣叹息，“阴铁害人。”
蓝忘机给魏无羡递上毛巾让他擦干净脸上的酒渍。
“魏婴，你真的能坚持吗？”
魏无羡用毛巾捂住脸，“蓝湛，如果哪天我失控了，你就杀了我。”
蓝忘机垂下眼睑。
“你到底做了什么？”
魏无羡放下毛巾，嘻嘻笑道，“我开玩笑的，我没事，就是最近催动阴铁和陈情消耗太厉害，情绪波动大了。”
蓝忘机摇头，“血池。”
魏无羡看着他。
蓝忘机再重复一遍，“血池。”
时间过去了许久，魏无羡才道：“半块未完工的阴铁无法控制住赤锋尊和霸下，所以我通过血池，借来了三分鬼王的力量。”他伸出手，手指修长，却惨白如雪，“你早就猜到了，对不对？我的情绪确是在失控，不是阴铁，而是我确实被鬼王附体了。”
“他不是你。”
“他不是我，我他妈的知道他不是我，我只是修炼了诡道术法的人，不是魔鬼，可他妈的谁能告诉我这日日夜夜在我耳边哀嚎的鬼东西是什么，能不能让他妈滚开。”魏无羡叫道，“蓝湛，有时候我真怀疑自己还是不是人！”
蓝忘机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魏婴，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我是魏婴。”
“不，你是肖战，魏婴，你要记得你是肖战，你不是这个世间的人，你跟魏无羡，夷陵老祖，鬼王一点关系都没有。魏婴，你要永远记得，我们约定，屠鬼之后，我们要回去，回去继续为做影帝而努力，你要当设计师，我要开服装店，我们合作成立一个服装品牌。”
魏无羡呆呆地看着他，许久，才灿然一笑，“品牌就叫‘忘羡’吗？”
“随你。”
魏无羡点头，“好，我答应你，我每天告诉自己一百遍，我是肖战。”
心理的暗示作用许是有用的，如果不是一直坚持自己是肖战这点理念，魏无羡早就坚持不住，日日夜夜，那尖利的嘶叫声都响在耳边，要撕碎他的灵魂。
他整夜无眠，若不是含光君日夜跟着他身边，随时奏《清心音》，怕是不知会失控成什么样子。
“魏婴，醒来，快醒醒！”再次坠入噩梦，血水、阴气、鬼哭、厮杀各种混乱场面交杂，魏无羡抱着头翻滚，蓝忘机抱着他，不停输入灵气，助他入眠。
魏无羡好容易安静下来。
蓝忘机出外，与众人商议明日的战事。
蓝思追捧了碗莲藕排骨汤给蓝忘机，“含光君，喝点汤吧，你这样没日没夜地征战，还要每天晚上给魏叔叔弹琴注入灵气，你自己受不住的。”
蓝忘机默然接过那晚莲藕排骨汤，这是魏无羡最喜欢的，江厌离给他煮过的汤是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味道，“谁煮的？”
蓝思追有点不好意思，“金凌煮的，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你尝尝？”
蓝忘机眉心跳动，上次魏无羡便是喝了金凌的莲藕排骨糯米汤，变得暴躁，不知不觉被不死鬼王附体，行为诡异。可是自不死鬼王从何时附体到魏婴身上的？以他对魏无羡的了解，他们之间几乎没有秘密，不死鬼王到底什么时候变成魏婴的？或者说魏婴什么时候是不死鬼王？
蓝忘机陷入沉思。
“表哥，你说夷陵老祖是不是被鬼王附体了？很多人都这样说。”虞石玉跟着江澄絮絮叨叨，“你看他现在的样子多可怕，整天整夜地吹着陈情，那一批又一批的傀儡无止尽地跳出来。还有那赤锋尊举着他那把大刀，战场上就是个收割机器啊，居然只听魏公子的。我、我现在看见魏公子都腿软。”
江澄一鞭子想抽死他，“魏无羡就是这样讨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好像他才是正统的江家之主，这么多仙门世家，就他最拼命！”
“我看他不是正义感，而是为了含光君。含光君是仙首，必须站在战场最前列，好几次我看见魏公子都支撑不住了，但为了救含光君，还是催动陈情，我看他都吐血了。”
“你闭嘴。还不快去看看阿凌，莲藕排骨汤到底煲好了没有！”
蓝忘机默默地听着这两人聊天。
默默注视营火连天的营地。
“忘机，你有心事。”
“兄长，有一个人，他跟你并不是很熟，只因为一件事而走到一起。但他却可以为你拼命，为你不顾一切。”
“你说魏公子？”蓝曦臣道，“忘机，我真害怕，害怕哪天你们哪一个不在了，另一个会如何——”
蓝忘机看向蓝曦臣，他温润如玉的兄长，无论何时都会默默关注他的兄长，怀疑他的身份却不改初心的兄长。
“魏婴是一个外表不羁，内心正义热忱的人。忘机，你也一直是，不管何时。”蓝曦臣对他微笑点头，“去吧，我相信你们能处理好。”
魏无羡在喝酒，蓝忘机弹《清心音》。
“蓝湛，你弹错了一个音。”
蓝湛放下手指，走过来拿掉他的酒壶，“我们谈谈。”
“谈什么？战事你安排就好，我听你指挥。”魏无羡笑嘻嘻地，“我就是一把刀，你蓝仙督手里最利的刀，你说砍谁我就砍谁。”
蓝忘机按住他的肩膀，“你看着我的眼睛。”
魏无羡看向蓝忘机，浅淡琉璃的眸色，永远这般淡淡地看着他，却藏不住眼底的炙热，那是冰山压抑下的烈火焚烧，冰火同样浓烈。
“蓝湛，你猜到了！”
蓝忘机缓缓摇头，“我想听你说。”
魏无羡沉默。
蓝忘机道：“无论何事，我与你一起。魏婴，不可瞒我，否则，我会恨。”
魏无羡想起蓝忘机醉酒真心话时，那沉痛哀伤地说“我有悔”，如果有天他那样哀伤地对他说“我有恨”，那该是种如何隐忍惨烈的痛？
“我们一起来的，不管我们过去是谁，未来如何，我始终会与你一起。魏婴也好，肖战也罢，你就是你。而我也一直是我。”
魏无羡哈哈大笑，“好，蓝湛，我们同生共死，就与这老天狠斗一回，不枉来自一世。”
蓝忘机看着魏无羡淡淡地笑，可是你还是不肯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