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宝藏(2 / 2)
“莫岚!”宇文中把门外的May叫过来,王师示意着抓住宇文中的手,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递给她,May接过,王师再次点头,“中……就交给你了……”
May抓紧宇文中的手,回应道“我会照顾她的。您放心。”这一刻宇文中好感动,一日为师,终身为母。她老人家以敏锐的洞察力知道了她们的事,还选择祝福她们。之后,王师摆摆手,示意大家出去,她要和家里人一一交代。
出了病房,很多患者和医护人员都对宇文中侧目。大概因为在病房穿得像在厨房,是件滑稽的事儿,宇文中仰头笑,这世界又何尝不滑稽,一个在你身边十几年的人,一个你已经习惯甚至会偶尔厌烦她唠叨的人,一个兢兢业业,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的人,就这样,被病魔击垮,就这样,带着许多未完成的心愿即将离世。
子欲养而亲不待,原来这七个字是如此残忍,此时此地再去懊悔彼时彼地未能付出的温情,又有何用。“如果”是最沉痛的悼念,只因为现实里,没有“如果”。
病房里传来哭声,几个等候在外的护士推着滑轮车进去。宇文中却头也不回地走向电梯间,她实在无力,去观看落幕。故事的最后,宇文中选择离场。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低头面对着May,宇文中思量下又开口“还有,麻烦给我一天假,一天就好。”May尊重宇文中的选择,独自离去。告别了孙耀军,宇文中漫无目的地走出医院。
夜风袭人,不过这温度反而会暖她,因为宇文中的心,此刻已坠入寒窟。电话震动,是房屋中介,约好了时间,宇文中知道该去哪儿了,一场告别之后,她要赶着去参加下一场。
打车到了目的地。宇文中在大门前久久驻足,有多久没回来了,掉了漆的朱红大门,被一把大锁挂着,两边风化的抱鼓石兀自诉说着寂寥。在钥匙串中分辨很久,她才找到正确的那把,费力捅开将军锁,宇文中推门而入。
绕过影壁,院儿内杂草丛生,两颗枣树在夜幕下错枝盘虬,投下一地斑驳。她像儿时一样扒着大水缸往里瞧,又挨个屋都串了一遍,还是老样子,除了厚厚的灰尘和层层叠叠的蛛网。
坐在水缸沿儿上仰望夜空,一样的夜晚,不一样的宇文中。看看表,北京凌晨,拨通一长串号码,等待接通。
“喂?”
“妈妈,是我,你们吃午饭了么?”
“刚吃完啊,这孩子!大半夜的打什么电话!老公,闺女来电话了。”
“我跟爸爸说吧。您一会儿问他。”
如果把这些事跟宇文妈妈说一遍,她能聊到宇文中欠费停机。
“喂,中中啊。”声音浑厚,看来爸爸最近身体不错。宇文中用最简单的语言,把王师的事儿说了,沉默下,又说了正要办的事,宇文爸爸开口“你是成年人了,自己决定就行。我跟你妈在这儿挺习惯的,将来就直接颐养天年了。”后面说了很多,宇文中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泪断了线,聊到最后,宇文爸爸添一句“等你不忙了,过来散散心。”宇文中应下,随即挂掉。
她在原来的厨房里找到几叠旧报纸,就铺在院子里,蜷缩着躺下。即便是夏天,家人也不曾允许宇文中睡地上。四合院儿中间的青石板,接地气,凉。但今晚,宇文中想最后接一次地气,把这从小闻到大的气味儿牢牢记住。就像王师,从这个晚上开始,宇文中就再也见不到她了。从此以后,阴阳相隔。
从泪流,到啜泣,再到呜咽,宇文中已无力嚎啕,哭累了,闭上眼,醒了继续。清晨,听见一阵鸽哨,她愣愣地睁眼,一群白鸽呼扇着翅膀从空中掠过,宇文中对着它们说“久违了,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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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11,你剁手了吗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