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2 / 2)
“不不是我应……是我主动申请……哎当时事情紧急,我一心只想着还自己清白,现在情况就是若是查不出,四日后我就要被做成人彘了!”
我说的就差声泪俱下,他居然爆笑不止。
笑完了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还是那四个字。”
这群人说话能说完整么!!!说话留一半难道能显得自己很高深莫测怎么?都这时候了装啥逼啊!
但我也放弃催促了,明白这人要想说什么,只能等他自己开口,他肯定不会放任我被做成人彘就是了。
果然他又拿起了旁边的桃子啃了口,并啧啧称奇:“皇宫就是好啊,大冬天的还有桃子吃。”
我翻了个白眼,假死前的黑妃正当宠,送去的桃子只会更大更甜好么?
他好似终于看够了我从焦急到颓废的全过程,施施然开口道:“这案子你查与不查,结果都是一样的。”
我没精打采地配合:“哦,何意?”
他不答反问:“你可知皇帝生辰?”
我想了想,前些日子听人提过:“腊月初一?现在已经冬月底了!”
他叹了口气:“黑妃之死,就是因为知道的太多了……”
我耳朵竖了起来:“你是说,这不是你为了假死特意设局?”
黑衣人:“我就算要假死,又岂会至你于不顾?”
他吃了口桃子继续说:“之前我为打探消息,日日给皇帝送饭,初时皇帝只觉我乖巧懂事,又知分寸,嘴巴老实,就假意宠幸我,直到我那日不慎撞破他练功的样子……”
我:“练功?”
这不是宫斗文么?还要练功的?
“皇帝十八登基,及冠才来第一次选妃,广纳各色美人,你只知这皇帝爱美人,宫中自居为妃者众,实际上却无一人曾得皇帝恩宠。“
我大惊,一后宫漂亮妹妹却不睡?于是我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黑衣人,好像明白了什么,就小心问道:
“他……他喜欢男的?”
黑衣人差点把嘴里的桃子吐出来,他艰难地道:“你听我说完!”
“哦。”我撇了撇嘴,说话那么慢,还怪人家没耐心。
“原来那皇帝不知在练什么邪功,练成之前只能保持童男之身,却要每年生辰献祭一名四柱全阴的处女尸身。”
我吓得打了个嗝。
“而你我都恰在此列。所以广阔后宫只是幌子,真正的原因却是选秀前我们交上去的生辰八字。”
终于,他说到了重点:“所以黑妃必须死,只是他等不了了,他怕事情败露,就先下了杀手,反正现在天冷,尸体放几天也无大碍。”
“那,那我……他也要杀我?不是一年一个么?”
“他知我俩素来亲近,此举是以防万一,说是将你做成人彘,实则只是想将你囚禁在他寝宫的地下。”
我打了个冷战,随即又想明白了:“所以他只是找个由头‘杀’我,即便不是查案也会是别的。这查案也是,不论查不查得到,我都只有一死。哈!届时又是一个假死案?”
他点头又摇头:“也对也不对,若是你真查出什么了,恐怕就不是假死这么简单了。”
我颓然后靠,觉得这皇帝真是狗得没边了,可是又想起上次见他时他提到黑妃的表情,有爱有恨有贪有惧,又不似作伪。
想到此,我就忍不住发问:“那皇帝对黑妃,可曾有过几分真心么?”
“天家尚且无父子,更遑论……”他看了眼我的神色,却怎么也说不下去,只得改口道,“大概,多少还是有几分的吧。”
我叹了口气:“这才第五节,你就透露了这么多,这不是得等到快结局了再说么?”
他则淡定咬完了最后一口桃:“没事,挖的多,埋得更多,让后面人纠结去吧。”
我忍不住对他抱拳拜服。
他起身把桃核一扔,上下跳了跳驱寒,说道:“说了那么多,还是聊点开心的事吧,我们有多久没一起看月亮了?”
看月亮?我都要被囚禁了还这么有闲情逸致?
最后我们两人一猫,站在屋子底下仰头望天。
黑衣人:“我抱你上去?”
我看了看旁边的树,淡定道:“不用,我自己来。”
哼,老娘在热带雨林里当猴子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
只见我利落地跳起抓住一根树枝,轻轻一荡就上了屋顶。
黑衣人无声地鼓了鼓掌,提气一下跳了上来。
我傻眼,这就是轻功???
黑衣人在屋顶挑了个稳当的位置站定,突地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刺向我刺来,我本能想躲闪,却意识到这是在屋顶上,而我站的位置又堪堪边缘。
最后那剑锋也只停留在我的脖侧,寒意森森透骨,激得我不禁全身汗毛倒竖。
他那一直挂在嘴角的笑意还在,却不再达到眼底,他冷声问:“你是谁?”
却不等我回答,便自顾自说道:“江湖都说飞琇轻燕,轻功堪称一绝,如今看来别说什么飞燕,猴子爬树还差不多。”
我正想辩解,他却继续说:“若说在屋内的漏洞百出还有转圜的余地,如今却连一同长大的情儿都分辨不出了?”
我闻言大惊,什么叫连情儿都分辨不出?
再看他时他的神色已经变了,面上的沉静已经全然不见,整张脸都带着欢脱和得意。
“先前我只以为我的演技已臻化境,如今看来却是假哥哥碰上了假嫂子,有趣有趣,不枉我为那病殃殃的小哥哥走这一遭。”
“他生病了?”
“你尚且自身难保,还惦记着那假丈夫?假死非是那么容易的事,如今狗皇帝又神功……唉多嘴多嘴,你知道他死不了就够了。”
我又一次低头凝视这把剑,剑身在月光下散发着幽幽蓝意,仔细看却又是纯黑。这种描述似曾相识,总觉得在哪里看到过。
“传闻剑皇曾铸七剑,其……”
他的剑纹丝未动,答得也淡定从容:“不错,正是幽微。”
幽微,日出浩荡,月出幽微,剑皇七剑之一,一生见不得光,只能活在暗夜中的名剑幽微。
可它实际却着实没有名字那样温然。
“又听闻幽微铸时粹毒,见血封喉,其伤口……”
他这次答得也快,却笑着把剑放下了:“都说小嫂子平日不喜看情情爱爱的话本逸闻,却专爱读些兵家巨著,单就这一点来看,妹妹你还真是难辨真假。”他收剑拱手,“不错,正是在下。”
我想冲上前去,却不知何时被点了穴定了身,只能愤而出声:“为什么!”
他淡然道:“我既是黑阁阁主的传信人,自然也可是皇帝陛下的手中刀。”
我不解:“他们竟然都能容你?”
他耸肩:“天地逍遥,自然无处不可容。如果真要说为什么,大概因为我长得帅吧!”
我一口气梗在喉咙,半晌才道:“你难道就……没有立场么?”
他摸了摸下巴,思索道:“过去不曾有,但若是有个冒牌货愿意跟我这个大冒牌货在一起,再生个小冒牌货……”他声音拖长,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几乎贴着我的耳朵说,“那妹妹剑之所指,便是吴某心之所向~”
吴某?姓吴名尺的吴某么?无耻!
我想开口骂他,却发现连哑穴也被点了,只能用目光狠狠瞪视着他。
只见他笑着冲我摆了摆手,几个借力便消失在了夜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