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圣经（十五）（2 / 2）
那是什么感觉？看见一张彻底纯洁的天使脸孔将嘴边的鲜血卷起吞咽？
那是当沐浴在阳光庭院中翻滚的湿漉漉幼犬，扭头却咧出嗜人排牙；丝绒棉布包裹的幼鸟似乎笨拙的扑腾，你嘲笑直到发现断线的喉咙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双眼眸是收割恶魔的绿光，不做一点浪费的停留。宛若生来就是残暴的杀戮机器，血腥沐浴的黏腻放在他身上恰如其份。象征堕落的黑色羽翼或许因此被模糊了金属色泽之高光，却更显如暗夜深渊。
没有一只恶魔胆敢再上前。
他们此时深刻感受到，比起生来为恶，或许堕化的正义才是真正恐怖的存在。
……
「……约翰？」当见到地域边境的康斯坦丁，札坦娜感到不可置信。
汤米身上的伪装太好了，以至于连札坦娜都以为自己真的被交易给了什么恶魔。
「小札！」康斯坦丁几乎一马当先上前。
几乎。
因为远比康斯坦丁更快的是一道裹着红的旋风。
在其余所有人来得及关心前，一道温暖而厚实的气息已然彻底拥住汤米，丝毫不顾汤米身上那混合了数族恶魔的冲天腥气有多黏糊。
克拉克拥住对方，犹如长鸟环搂护起意外落地的幼鸟、犹如虎豹放轻牙齿叼起树上咪咪无措的幼猫，肌肉紧绷的怀抱充满克制，却又那么不容置疑。
被这样环盖的汤米，甚至能清晰感受到钢铁之躯那、彷佛在一切尘埃落定后终于萌发的颤意。
……颤意。
这瞬间让汤米瞳孔放大地不知所措起来。
他的理智清楚知晓此刻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许是搬出一套巧舌如簧的话语，许是将克拉克的脑海绕得纷纷扬扬，许是将自己的引导悄悄然灌输。
然而他都没有。
汤米愣住了。
甚至失去那团炫耀自己其它战利品的心思。
「Clark……？」汤米发出一记宛如毫无意义的询问。
当他仰起头时，克拉克已然停止颤抖，并且右手无比自然地，放到了汤米脖颈与耳后相连的那片柔嫩肌肤，略粗糙的拇指轻轻搓揉开汤米脸上、几乎要共同凝固成厚厚一层的血块。
因为太专注于克拉克蓝眸中前所未见的神色，汤米并没发现他怀中的战利品之一，一块鲜红的宝石，此时正因荒废已久后终于得以发挥作用，而不停辐射出兴奋的红亮光芒。
克拉克靠在汤米耳边──这样的姿势有点过于亲密了，通常他两不会在有外人时这么做──对方柔柔呢喃了些什么，是一句回答。
正联小伙伴们也许没能听清，汤米却绝对确实地捕捉到克拉克吐出的每一个字。
「......Wait , what did you say？」可汤米仍然追问了一句。
克拉克抬起头，一如往常，挂着那副属于光明之子的和煦神情。
然而他接下来重复的话却绝非如此。
克拉克微笑着抚过汤米同样沾满血痕、乃至近乎要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发顶：「……What I said is ── then , I will kill them ALL .」
这句话就是公放的了。
康斯坦丁心中和札坦娜成功相会的喜悦尚未退去，就听见超人那头传来这么一句看似轻飘飘的话。然而那随即的瞬间，他甚至来不及扭头或着思考明白超人杀意的针对对象是否又是自己。
联盟里唯独小闪看得清超人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他在超人飞扬起的剎那之内就企图跟上，然而明显他失败了。
他在落后太多的奔跑间，眼睁睁看着超人直接闯入地狱的火圈，然后──
上帝啊……！
……
……
四处全是……血花。那种真正意义上固定不动的血花。
因为腥色纷纷混合肉块崩裂并凝滞在空气，甚至根本来不及飞散。
众人完全追不到人间之神的速度，他们在连思忖都来不及的时间里或楞然或本能警惕，紧接着下一瞬间，他们看见了离开原地、气喘吁吁并满脸通红的小闪，和一名──
──一名浑身浴血的超人。
……
「──WTF？！」康斯坦丁是第一个叫出声的：「你刚刚都干了些什么，超人？！」
其实他心里已经隐隐有股猜想，但那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然而面对众人的不可思议，超人面上却一派直接的泰然，恍若方才他所夺去的不是整区地狱的生命。
他像扫去路上某颗不值一提的尘埃般轻描淡写：「Like what I just said .」
与此同时，超人甚至还有心思搂过恋人，然后将一个吻碰到对方脸蛋。
他摩娑的嘴唇彷佛轻缓的安抚：「── I’ll just kill them all .」
只有汤米听懂了克拉克隐含的意思。
因为这是一句对他的回应。
── So you don’t have to fight with them anymore , my love .
汤米听见自己胸膛内猛地「扑通！」。
──那是前所未有的最强心律。
另一头，康斯坦丁仰天哀号：「老天，喔……老天，你知道这绝对会开启人界和地狱的战争吗，超人？那个我们从一开始就筹划要避开的局面？？」
神奇女侠：「超人，告诉我们，你是不是有任何其它考虑？」
亲眼见识所有的小闪精神恍惚：「……大个子，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你今天是怎么了？」
黑金丝雀：「……超人，你应该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对吧？B必须知道这件事。」
但超人宛如同时被鲜血洗刷去所有道德感与光明面，于是即便同伴提及蝙蝠侠，他依然头也不回，只是尤为怜惜地轻抚汤米，眼神就和他先前守望对方时一样凝神专注：「……你们瞧瞧，我的宝贝身上竟然沾满别人的血。」
克拉克：「他理应得到一个温暖的热水澡。」
他不知怎地得出这种结论。
小伙伴们懵逼地看着。
看着超人的视线终于缓缓离开汤米，转向康斯坦丁的蓝色双眸却叫人透心凉得很──那俨然不是在看待一个人、乃至一条生命时可能出现的任何眼神！
超人：「──所以要我说，不如你先把我们传送回正义大厅？」
明显，那口吻绝非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