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番外·长相思③（1 / 2）
“领袖的职责太重。”神农叹了口气, 补充了句，“如果在太平盛世……”
擎荒一直很理智, 把局势看得很清, 他没有再劝的必要了。
胜利的希望在未来, 而不在当世。
这一世, 所有人的终点, 都是死在战场上。
守城上形势严峻, 战火汹涌得旺盛，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 最终的时刻, 决定这一世胜败的战争，即将到来。
会议室里，以特殊手段屏蔽着，隔绝了外界的窥探。
镇守天地五方的五位领袖端坐在蒲团上, 气氛肃穆沉重。
擎荒有一瞬间的走神。
距离苏念离开, 早已过去三年, 也不知她的近况。
在最后一场大战展开前，他忽然想回去看看, 陪她在夕阳下散步，看她欢悦地比划着手势。
像过去一样温馨相处、无言相伴。
“有件事一直瞒着你们，现在大战一触即发, 应该告诉你们了。”居于中位的轩辕黄帝先开口，虽然微笑着，但自带一股威严, “计划从第三位至高领袖开始，传承到我们这一世，各方面条件已经成熟，我准备实施。”
此时，帝俊摊开掌心，一滴滴缭绕着光芒的血浮现，“在前些时候，我收集了你们的本源血。”
“不止我们这一世，从计划开始，每代领袖与战士的本源血，都收集在盘古墓里，就为了……”看着那些本源血，帝俊的眼里似跳跃着火光，“轮回再现！”
他沉重地说出最后四个字。
擎荒眼神微动，注视着在那其中，属于他的一滴本源血。
他还记得，帝俊拿他本源血的那日，苏念刚刚来到守城，一晃上百年过去，那日仿佛依稀在眼前。
“华夏族代有人出，如果让古今英杰同在一世，在未来，我们就能看到胜利的曙光。”帝俊解释，向来冷淡的眉眼，难得涌上了灼热，“我会以性命为代价，打通轮回门，有你们的本源血为媒介，我相信以你们的能力，必会轮回成功。我们会在未来相聚，再征战！”
世上本没有轮回，只是他走上了轮回路，也一直在研究此道，最终创造出轮回转世，立出了一个冥府。
“所以这一世，我们不需要再留存实力，能彻底放开手脚和他们死战，直到战死为止，因为今世的死亡不是终点，我们可以在未来继续征战！”
这样的消息，无疑是鼓舞人心的，哪怕是以几位领袖的定力，都有了些雀跃。
“颛顼，你擅长时空道，到时由你断后，我们把整个华夏族群全都送入盘古墓，让整个盘古墓坠入时空隧道，那样可以藏匿很久，留给我们时间去完成轮回。”轩辕黄帝正色地嘱咐。
计划在很久前就已制定，现在只是补充细节。
擎荒始终沉默着，内心生出复杂的心绪。
他知道会有一场大战，也明白他总有一日会死，但从不曾料到，会有轮回新生的一天。
以为死亡是终点，却不知会是起/点。
那么苏念呢？她会被留在这个时代，灵魂力渐渐消散，直到灰飞烟灭！
而他轮回新生，带着思念，带着那些记忆，继续投入战场，看诸天染血，相伴孤独寂寞，直到再次战死，或者创立出一个太平盛世。
擎荒倏然握紧了拳头。
刹那间，他想到了苏念对他的表白——我不会妨碍你，我愿意为你奉上一切，哪怕灰飞烟灭！
“灵魂体能进行轮回吗？”正在几位领袖讨论得热烈时，擎荒的一句话，让会议室安静下去。
这个问题，无疑帝俊最有发言权，“没有。第一，她没有本源血，没有轮回的机会；第二，她灵魂力太弱，一进入轮回门，就会被扯碎，更别提轮回成功。”
可以说，那是意料里的答案。
擎荒点点头，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眼里的光暗了。
会议室有些静，直到轩辕黄帝开口劝：“擎荒，我们结局已定，珍惜短暂的岁月，尽量弥补遗憾。”
命运无常，只争朝夕。
在出了会议室后，擎荒微微抬头，眺望着万里云空，阳光洒入他的眼里，渡上一层温和的光泽。
山峦连绵起伏，江河浪花朵朵，华夏故土，亿万里山河，是他征战一生所守护的。
“擎荒，轩辕说的对。”神农出现在擎荒身边，眼神无奈而悲悯，“趁大战没有展开，你先回去，和她好好告别吧，总有一段温情岁月。”
擎荒沉默很久，只是摇了摇头。
战争在预料里爆发，每一日都有人牺牲，鲜血染红了天地，守城上越来越冷清。
所有人都在奋战，为了心底的信仰，为了所守护的人与故土，拼尽一切，悲壮地结束一生。
混战里，不断有人死去，偶尔一声悲痛的呼唤，只为残忍血腥的战场增添一丝凄凉。
“擎荒！”领袖里，第一个陨落的是擎荒。
他在和敌方两名领袖的战斗里，与他们同归于尽。
接着是神农，很快，轩辕也陨落了。在五位领袖里，只剩下了颛顼与帝俊。
按照计划，他们送整个华夏族进入盘古墓，由颛顼带领余下战士以性命血祭，把整个盘古墓封闭，又送它进入时空隧道，隐藏在安全的地区。
整个守城，只剩下帝俊，以及悬浮在他周围的无数滴本源血。
创轮回、立冥府，开通轮回门，送所有人往生。
“擎荒？”帝俊怔了怔，“你没有死？”
在最后一战里，他分明看到，擎荒与入侵者头领同归于尽。
“如果不假死，轩辕、神农、颛顼，包括你，都不会同意我的做法，会尽力阻止我。”擎荒看着那些本源血，脸上有了些笑意，“帝俊，我要送一人轮回。”
帝俊深深地凝视着他，沉重回答：“她没有轮回成功的可能性。轮回路有缺陷，不要说一道灵魂体，哪怕有本源血的一些战士，都有轮回失败的可能。”
毕竟是他自创轮回，达不到理想的状态。
“我会护她轮回成功。”擎荒回答。
饶是冷漠的帝俊，都忍不住暴躁，“你去保护她的轮回路，那你自己的呢？擎荒，不要忘了，你被灰色物质侵染，而神农已陨落，如果不进入轮回路，你就会被同化，变得嗜血、残暴，只知杀戮！”
“我会自绝生机。”擎荒平静说。
帝俊静默了会，轻声劝着：“我们因为相同信念，而一同站在守城上，纵然被硝/烟战火笼罩，也从不曾气馁妥协，只为搏一线希望，只为有尊严的自由生活。”
“擎荒，我们需要你，未来的战争也需要你，难道你不想看到那个让我们奋战一世的盛世吗？”他诚挚恳请。
“对不起。”擎荒移开视线，声线低沉，“我想放纵一次，不顾大局，只为私欲。”
像是没看到帝俊的皱眉，他微微含着笑，“开启轮回，古今英杰同在一世，哪怕是领袖都有几十位，战士更是数不清，没了我，你们一样可以胜利。”
他已经看到胜利的希望，也无愧一生的信仰。
“不用道歉，你谁也不欠。”帝俊深深一个呼吸，语调恢复清冷，“擎荒，你带她过来吧。”
擎荒语调低沉：“现在不行，等我一段时间。我保证，在我被灰色物质侵染本性前，我会带她回来。”
“帝俊，你没有选择。”他冷静地阐述事实。
帝俊目光冷如霜，在与擎荒对视许久后，冷漠回答：“你说得对，我没有选择，你选了个最好的时机。”
“我只能相信你。”毕竟，几位领袖都陨落了，以他一个人的战力，无法压制擎荒，根本阻止不了他。
“擎荒，在你本性泯灭前，一定要回来！”帝俊沉沉嘱咐，“一旦你被同化，就会投入敌方，而你又知道全盘计划……”
那么，从第三位至高领袖开始的轮回计划，会功亏一篑，再也没了胜利的希望。
擎荒转身离开，只回了一个字：“好。”
整片华夏故土都搬入盘古墓，甚至位置都没有变化。
没有丝毫的耽搁，擎荒去了小山村，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
三年后的重逢，他看到苏念开心地飘过来，熟练地停留在他的怀里，“对不起，让你等久了。”
擎荒的目光很温和，手轻轻搂在苏念的腰上，除了无法碰到外，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拥抱了。
“我们成亲吧？”他的声音太柔和，甚至带了点笑意。
苏念眼睛亮晶晶的，能清晰地感觉出她的喜悦。
紧接着，她有点疑惑，往擎荒后面看了看，但体贴地没有询问。
擎荒明白苏念的意思。
在大战前夕，那位送她离开的副官已经禀告他，她曾说过会一直等他，而与她分别时，副官也答应，等战争结束，只要他们活着，就都会来参加他与她的婚礼。
只可惜，没有人活着回来。
两人心照不宣，都跳过这个话题，只商量着婚礼，憧憬着未来。
婚礼很简单，在偌大的殿堂里，只有他与她，堂前宴席上，美酒佳肴陈列，却没有一人在。
婚后短短的三个月，两人一如过去相依相伴，看遍人间美景，快乐、温馨，只是不美满。
苏念最喜欢的，就是用自己的指尖，轻轻描绘擎荒的眉眼，开心有他的陪伴，也遗憾碰不到他。
那次，她实在掩不住失落，泄露了心底的愿望：我想和你甜蜜相拥，想和你温存笑语，想和你生个可爱的宝宝，像那些普通的夫妻一样，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擎荒握住苏念的手，沉默了会后，声音很轻，字字沉重：“我会复活你。”
他看到她眼里的愕然，笑意温和包容：“那样，你就能和心爱的人相拥、谈笑、生儿育女。”
但擎荒的眼神过于黯然，苏念意识到不对，急忙一次次地问：是我们一起吗？是我和你吗？
而随着擎荒的沉默，苏念更加慌急了，就像表白后被送走时一样，惊慌失措。
[我不要那些了，不要复活，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只要我们永不分离！]
那一个“好”字，在擎荒心里盘旋了几圈，终究被强大的意志力压制。
他温和地安慰着：“我送你入轮回路，你就能拥有新生，得到一副真正的躯体，完成你的心愿，和心爱的人享受幸福。”
那你呢？
苏念焦急地问，情绪极其不稳定。
“你不具备轮回的能力，只能由我护你进入轮回路。”擎荒坦诚，声线依旧沉稳温和，“轮回机会只有一瞬，我要护你的轮回路，就只能放弃轮回的机会。”
苏念怔了怔，迟疑着问：那等我轮回后，你不能来找我吗？
如果能再续夫妻缘，那似乎也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