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条条大路通幺蛾（2 / 2）

“我替我叔叔决定，做自愿的受试者。”

“啊？不行。”

“为什么？不是应该首先考虑志愿者吗？”

“怎么能让你叔叔参与试验呢？临床试验不是治疗，是在严格控制下进行的。而且，我们对受试者也有严格的选择标准。你别闹了。”

“我的意思是，我不想让他等药物正式上市。你先给他用药吧。”

“这怎么行！萧潭，你听我说，一定要等临床试验和检测都通过了之后……”

“如果他等不了这么久呢？”萧潭嗓音一沉，“你跟我说的是，他的情况还不见好转。但我看得出来，明明是恶化了。这个药，离正式上市还有多久，你自己心里清楚。”

“这是违法的！我也不能冒这个险。试验和检测都是为了确保安全，现在……”

“是我自愿，违什么法？你也说了，从现在的研究结果看来，是稳定的，对吧？我知道你一向严谨，也相信你已经在研究药理的时候排查过副作用。”

“这不代表没有风险。”

“这是我的决定，有任何事情，我担着。”萧潭抓住苏青颖的双肩，“你就让他当一个受试者，给他治疗，不行吗？”

苏青颖从未听萧潭把话说得如此几近恳求。她看着萧潭，渐渐感觉不到心里缴杂的乱麻，仿佛周围只剩下他的一双眼。这么久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在萧潭眼中看见燃起的烈焰。

于是，良久的沉默之后，她最终说：“好，我答应你。但是最终怎么实施，我再想想。”

话说出口，她又突然有些后怕。但萧潭眼中漾开的欣喜立时冲淡了那些忧虑，反在她心头种下些暖意。

得益于和瑞的实力与资源，临床试验以最快的速度开始进行。试验药物的批次信息、登记号、用量等都由彭海负责记录，而苏青颖则说服了彭海，让她来登记管理备用药品。少量“备用药”被放在一个小箱子里，由苏青颖携带。

苏青颖就是从这备用药品中，取出一些去给萧潭的“叔叔”用。毕竟是生平第一次干些偷偷摸摸的事，苏青颖起初总在核对药品用量时心里发慌。但每当她心跳加速的时候，居然会自动想起萧潭植入她脑中的鬼话：她是在提前救人，而不是在违法乱纪，绝不需要为自己的高尚品质而产生丝毫愧疚。鬼话掂量多了也会起作用，一来二去，她还真就鬼使神差地安心了不少。

出乎苏青颖意料的是，“萧云海”对药物与磁刺激并行的疗法，反应居然出奇的好，第三次治疗之后的检查结果中，已经发现了新神经元的踪迹。照此下去，恢复意识只是时间的问题。

当萧潭亲眼见证了检查图像的变化，他虽面无表情，却无意识地紧紧抓住了苏青颖的手。苏青颖一愣，抬头看向他的侧脸，见他的睫毛在微微颤动。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勾起嘴角，看向刘强的方向，若有似无地说了一句：“老家伙，等你醒了，咱们好好算账。”

苏青颖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当他又在说胡话，也不觉握住了他的手。那一刻，她忽然觉得，似乎感到满足也并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

这天晚上，苏青颖接到了宋羽的电话。

“宋小姐，有事？”

“哦，没什么，苏小姐，我就是想说，萧总叔叔的事，真的谢谢您。听说您这段时间跑来跑去，都没怎么休息，辛苦了。”

“没事。”

“我从来没见萧总这么开心过，还说要拉我去庆祝呢。”话音一停，她又说，“嗯，不过也只是说说而已。总之，谢谢您。”

放下电话，苏青颖正暗自思忖着，为什么宋羽还要特地打电话帮他转达谢意，手机就收到了萧潭的信息：明晚有空吗？带你去个地方。

“带你去个地方”——这几个字给苏青颖的预感实在好不起来。那不可名状的感觉大概就是……条条大路通向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