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2 / 2)
“这蝉的翅膀栩栩如生,是我见过最精致的了。”余婉挽着小姐妹,指着只夏蝉别枝的簪子,觉得造型别致。
掌柜却在边上说:“这簪子谢姑娘已经预定了。”
余婉瞪眼,再看那支簪子就面露不屑,转身去看别的。
然而接下余婉看见什么,掌柜都笑着告诉她谢姑娘定下了。
——谢幼怡那个满身铜臭的讨厌鬼!
显摆臭钱怎么不把这个店都盘下来,只专给她打首饰?!
余婉要咬碎口银牙,恨声道:“那你们总能打步摇吧!”语气里已经带着警告。
掌柜闻言还是笑:“能的,能的。正好前儿出来新样式,姑娘要打什么样的,您告诉小的,就是最近来做首饰的夫人小姐们太多了,您……”
“我不能等!四日后就要拿到东西!”余婉被气得肺都要炸了,说来说去还是银子使然,才让她现在难堪,“不就是要银子吗,本姑娘也有!两百两?三百两?!”
外头支步摇贵的也就不过百两,她给价三倍已经十分豪气。
掌柜见她脸红脖子粗的,是激将法起效了,内心好笑,面上依旧踌躇。
余婉不耐烦地取出她身上带的全部银票,啪摔到掌柜手里,丢下句四日后取东西,转身抬着下巴就走了。
她身边的小姑娘不安拉她衣袖说:“婉婉,你给的是不是太多了!”
余婉出了银楼,闻言心头抽抽,是有点肉疼,偏还得嘴硬道:“钰翠楼不时就会出新式样,但往往都是谁先到先得,都有定数。现在我得个,值!”
这般说着,她也给自己找了安慰自己的借口。
女孩子,哪个不爱俏。能得为数不多的步摇,可以在宴会上夺人眼球,余婉再是肉疼近年才存得的体己,也觉得值了。
何况她那三百两买的还有体面和挣了口气!
在余婉掷三百两后,小二就飞快上楼,把这事告诉谢幼怡。
两个丫鬟闻言都抚掌笑:“掌柜的干得好,这样的人就该割她肉!”
谢幼怡捧着茶,精致眉眼在氤氲的水雾后,眸光皎洁明亮。
嗯,她就喜欢人傻银子多的。
跟人口舌争长短,还不如让对方痛呢,等到过几日余婉知道这次钰翠楼推出的样式有大批量,估计要痛得更狠吧。而余婉更想不到这家银楼是她不曾对外说过的私业。
她慢悠悠把茶送到口,爱极了从对手兜里挣银子的感觉。
绘雪和织墨正好看她,见到她眸子闪动的神采,两人心头喜。姑娘应该是高兴了。
“——哎哟,那儿来的英俊公子。”
两丫鬟正跟着自家姑娘欢喜,夸张地赞叹从窗外飘进来。
本朝风气颇开放,京城俊朗青年上街,总有大胆妇人会出声赞赏,同时也有胆大的姑娘会表达爱慕之情。
至于表达的方式……绘雪探头往长街上看,果然看到有小姑娘往正牵着马走在街上的年轻公子怀里砸香囊、帕子应的物件。
那年轻公子却是手折扇开,轻松挡下朝自己飞来的东西。
绘雪还是头回见躲东西的公子哥儿,京城里哪个公子哥儿不把收到姑娘青睐当炫耀资本,他倒是高洁得很。她觉得有趣,认真去看那张被夸赞的脸。
可这认真瞧,吓得她低呼出声:“宋家少爷?!”
她声音不算低,宋晋庭闻言抬头就朝上看,好奇京城里居然还有能眼认出他的人来。
绘雪已经把头缩回来,瞪着眼跟见鬼了样:“他果真回京了?”
织墨听到这个称呼同样想起昨日在路上听闻的传言,说是太子给宋晋庭当靠山,极力让他回京。
同时还有的传言便是……宋晋庭因为谢家当年在宋家被贬时拒绝出手相救,并退了亲,便记恨谢家,此次回京势必要先对谢家发泄不满。
那年宋晋庭十六岁,而谢幼怡刚满十二。两人曾是青梅竹马,转眼白马过隙,而退亲事又已经过了近四年。
谢幼怡捧着茶碗抬高的胳膊像是被人推了下,清茶晃荡间泼洒在她襟口,温热的茶水浸透绸缎,最后发凉的贴着她皮肤。
宋晋庭果然回来了吗。
她父亲无端被参事,都有谁参与了。
谢幼怡轻轻咬唇,思绪被记忆带到她及笄那日。宋晋庭那日凭空冒出来,在避开人的角落,眼角赤红掐着她下巴,余下的画面让她心跳剧烈地拒绝回想。
当时他那样的表情,应该是怨他们谢家吧。
外边有那种传言实属正常。
街上的宋晋庭已经走远,谢幼怡却还木然坐在椅子里,两个丫鬟面面相觑,不敢再胡乱说话。
良久,她把杯子往黄花梨木的桌几上搁,站起来用手掌压平起褶子的裙面道:“走吧,回书院,今日是告假的最后日,该回去销假了。”
“姑娘,您昨儿才回来,侯爷又被人污蔑被斥责在家,婢子去跟书院跟夫子说声,让他再容您几日假。”
织墨上前扶她,温言劝道。何况今日书院应该是沐休,那个嘴碎的余家姑娘不就在街上闲逛么。
她摇摇头:“不必,做人须得言而有信,夫子已经待我十分宽容。父亲那不出门便是,圣上是明君,查清了,自然会还父亲公道,我在不在家都样。让他们把账目送到书院。”
织墨无法,只能跟她下楼离开。
谢幼怡乘坐的马车路疾驰而去。在她到达书院前,给她授课的先生跟前正坐着位年轻公子。
赫然是牵马走过长街的宋晋庭。
他手慢慢摇着泥金面的折扇,给煮水的铜壶煽火,温润谦逊地说话:“往后先生得多指点晚辈了。”
白胡子先生眯着眼笑,对他的归来欣喜:“回来就好,在书院时,只管当这是自己家,你住的地方早着人给收拾好了。”
这头话刚落,先生却又叹口气,惋惜地感慨道:“真是谁也没能料到你这小子居然走这样条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