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2 / 2）
哪怕她再怎么不好……也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角色，对吗？
小初伸手摸了摸古小研的头。他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这种事他经历过……新家和妈妈的家，他知道其中的区别。
妈妈……要带他回家了。
不，这次，他要跟妈妈回家。
不回的话，妈妈也会跑过来这个家的。
“你……真傻。”古小研的笑容有些难看，他在极力掩饰自己欲哭无泪的表情。
他不应该问这孩子意见的。他是个不懂得仇恨的孩子……每个他这样的孩子，都是天使呢。怎么会懂得，自己做的是多么糟糕的选择？
古小研转过身去，迅速地揉了一把脸，快步走开了。
“哥！”元珀似懂非懂地左右看了看，最后还是选择跟上了古小研。
小初藏起了自己暴露在外的手脚，面前的衣襟湿了一大片。
古镜吩咐着阿乙帮忙给小初收拾东西，把家里孩子不需要的都给他带走。
古小研闯进来见到他们的动作，冲他们大喊了起来：“不许收拾！不许给他任何东西。”
“大宝……”阿乙伯伯不敢相信自家懂事的大宝这时候会说出这么的‘混账’的话。
就连古镜都对古小研的言行不满了，“小研！你心里不好受我都明白。但这是我们的一点
心意。”
“不许！”古小研冲过去把那个包袱推到地上，胡乱地划拉了几下，“什么都不许给！”古镜的脸色变了。他从不对古小研发脾气的，但是今天，却不得不发发威。古小研不理他们也好，疏远他们也罢，他们做父亲的都能接受。唯独这一点，这已经涉及到人品道德的问题了，不能再放纵他。
古镜上前去狠狠地扇了古小研一巴掌，“不许瞎胡闹！”
得到消息匆忙赶回来的欧雷和卓君尧跑上楼来，看到的就是老婆打儿子的这一下。
“老婆！”两位爸爸冲过去扶住了气焰旺盛的古镜，“有话好好说，不要对孩子动手啊！
“……还会回来的。”古小研挨了打一点反应都没有，捂着自己的脸颊自言自语，“不给东西，还会回来的……”
□作者闲话：
第二百一十六章我们等着你
古小研捂着火辣辣的脸颊跑下了楼。
“儿子！”欧雷想要去追，被古镜给拦住了，“让他反省一下。”
“出了什么事啊？老婆……”卓君尧揉着古镜的胸口，“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不打孩子的”
“他……他太让我失望了。小初要被接回家，我给孩子带点儿自家不用的东西，怎么了？你们看看，他冲上来把这些都给我弄乱……还……”
古镜的话突然戛然而止。他想起了刚刚古小研挨打后自言自语的那具“不给东西，还会回来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卓君尧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也想到了古小研的话，“小研是……舍不得小初吧。”“是我错了。”古镜举起双手用力地扇在了自己的脸颊上，“哎呀，我……我错了啊！”“老婆，你别吓唬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欧雷还没反应过来。
“小研不想让我给那孩子带东西，其实是……想保护他吧！”古镜连连甩头，自责不已：“我这个脑子啊！”
“为什么不给他东西是保护他？”欧雷又问道。
“你蠢啊！”卓君尧瞟了欧雷一眼，“他一个被歧视的小东西带这么多好东西回去，最后有多少能用到他身上的？而且，不是告诉别有用心的人，我们家疼爱他，对他好吗？”
古小研不让小初带任何东西回去有自己的私心，他想的是假如小初的妈妈看到小初并没有给她带去任何好处，会不会……从今以后不再利用这个孩子了。会不会再过一段时间，还会把孩子送人……真正的送人。
古小研不相信小初的妈妈接二连三地送孩子没有任何目的。也许七哥并没有完全说出实情来。不然，他也不会在得知小初妈妈知道小初被他们捡走之后，这么紧张地跑来要把孩子领回去。
之所以这么防备着小初妈妈，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他的妈妈大有问题。
古小研不想给家里惹麻烦，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小初再被带回那个家。但他不能冲动，不能跑去找那位母亲谈判。否则，就是给自家人招惹一份长久的麻烦。
他只能让小初被带走。最好是怎么被捡来的怎么被带走。不能让人知道他们对小初的好。这份好，很容易被利用，成为再度伤害小初的工具。
古镜把脑袋埋在了卓君尧的怀里，“我……我竟然打了他。二爸，我打了小研，我不是个好爸爸。”
“老婆。没事的，小研不会怪你的。”卓君尧心里也不好受。古小研是他们心尖尖儿上的珍宝，即便真的动手打了他，他们也绝对比古小研更痛苦。
古镜顺了顺自己的胸脯，“我先下去跟七哥商量，这件事情咱们得好好解决。”
“我去看看小研。”卓君尧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们家儿子最明事理的了。”
古镜难受地拖着双腿往楼下走去。在楼底下见到了等待他们的七哥和抱着小初的阿乙，古镜先走过去摸了摸一脸天真的小初。
“七哥，孩子你先带回去吧！只是，你一定要好好地照看好他……”
“我知道。”七哥也是没办法。平心而论他也希望小初能够在这里生活，“等我把事情彻底解决了，咱们再好好聊聊这孩子的事。”
小初被阿乙送到了七哥的怀里。七哥接过孩子，小初安安静静地趴在他胸前，只是眼睛还在四周到处转着。
哥哥！
他想看到那个小哥哥。
“我们走了，还要赶路。”七哥不想再留在这里感受这戳他心的糟糕氛围。
古镜轻轻地点了下头，视线再也没能和小初的对上。
古小研从后门跑了进来，一路跑到了七哥的身边，对小初道：“张嘴！”
小初听话地张大嘴巴。
古小研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
第一次尝到糖果滋味的小孩子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这是糖。甜甜的糖。你要勇敢，以后才会吃到很多很多这样的东西。”
小初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笑眯了眼睛。
元珀这次没有乱吃醋，而是学着古小研的样子摸了摸小初的头，“我们……等着你哦。”古小研听到元珀的这句话，脸上的阴郁神色渐渐地消散。
小初走了。
古小研没怎么样，元珀在人走了之后，嚎啕大哭了一场。
家里的大人们因为他的哭声，都有些伤感。
那个已经被他们接受为新家庭成员的孩子……仅仅一天，却带给了他们淡淡的感动和久久的思念。
古家的人都以为，很快的就能够再把小初接回来，却没想到……这次的分别，就是‘再见
古小研心里不舒服，连着两天都没有出门，连去给大枯树搓树根的工作，他都忘记了。为什么对小初这么的在意。古小研自己心里也不清楚。也许是小初纯真一下子触动了他的内心，也许是他自己为此产生的些微自责，也许……是他背负了太多，却没办法令其圆满的无力感。
外面接连下了两场的冬雨。
今年冬天第一场雪……在冬雨过后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元珀悄悄地潜进古小研的卧房，把手上最后一串冻葡萄放在了古小研的书桌上，“哥，你吃点儿东西吧。”
古小研的视线在那冻葡萄上停了一会儿，“拿给二爸吧。特意给他留的……”
“是二爸说给哥哥的。”元珀转到古小研的对面，趴在桌子上盯着他憔悴的眼神，“哥，你不高兴的话可以告诉我。”
古小研摆摆手，“我没有不高兴。你哥就是这样。”
“那，你别生逮弟的气，好吗？”元珀误以为古小研是在和古镜怄气。
古小研愣了一下，苦笑起来，“好！”
“那，你跟我一起下楼去好吗？外面下雪了，我想和哥一起堆个小雪人。”元珀乖巧地扯了扯古小研的后衣领。
古小研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并不大的雪，“好！”
小雪变成了大雪，龙京城迎来了最近几年最为寒冷的一个冬天。
大雪过后，‘粮油加工店’的生意爆增，不少民众们趁着赶集带着粮食来做加工，准备为接下来几场大雪屯粮过冬。
古小研很忙，几乎睁开眼睛就在工作。新收上来的粮食太多，他们家以前存的那些都不够换了，他正在积极地为这些粮食‘清除毒素’，为了不耽误时间，他提出要求，暂时搬到‘粮油店’去住，家里人知道他是想多做点儿事，也就由着他了。大爸和阿甲伯伯跟着一起住到了店里头，帮他的忙。
外面的街上正在化雪，呼呼的冷风之中，传来了女人凄凉哀怨的呜咽声。
‘粮油店’门前并没有排上很多人，排队的是那些不愿意现场换粮，一定要等着欧雷把自己带来的粮食打好之后才肯离开的客人，对于这样的客人，古小研即便有心帮，也没办法。“什么声音？”特意从别的区赶来这里打粮食的客人听到这动静后，好奇地四处张望。欧雷也探头往外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隔壁的隔壁苗玉兰用自行车驮了豆子回来，“苗老板，这是哪家的出了什么事又在哭啊？”
苗玉兰单手把一蛇皮袋的黄豆从自行车后座提了下来，顺脚把车子站住了，“是老黄的老
婆。”
老黄？？
欧雷想起了那个抠抠索索的中年男人，前些天不还高高兴兴地来换粮食的吗？
“大老板前两天没开门，不知道吧！”旁边有个知情的邻居揣着双手，靠了过来，专门往粮油店门口凑，“老黄的老婆前两天……生了。”
欧雷瞬间想起了曾经看到的那个女儿的肚子，心中暗叫不好。
“你们知道……生的是什么吗？”这位客人的口气有些恼人，这明显是看热闹的口吻。
“女儿？”有知道对方重男轻女的，在一旁接话。
“要是女儿也好啊！！”邻居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听给她接生的‘试婚女’说啊……他老婆生的……是怪胎。”
古小研在屋子里头听到这些，手上的动作再度加快了些。
“畸形？”客人们对这个话题都很敏感，“最近听说生下畸形孩子的比例越来越高了啊！
“是畸形也还好呢……那是怪胎！听说血肉模糊的，根本看不清眼睛鼻子嘴，把人家接生的吓了个半死，说是‘鬼胎’呢。”
“这么恶心？”
“老黄当天晚上就把那东西丢垃圾站了。他那个老婆醒来之后听说了，疯了，这不，天天在垃圾站翻找，嘴里哭着喊着找他儿子呢。”
“啧啧啧……老黄也够狠心的啊。”
“不狠心能怎么的？现在哪怕是个畸形孩子都不愿养，还别说那就不是个人了。”有人对
老黄的行为表示了言语上的支持。
没过多久，就看到那位老黄拖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从对面马路上走过去了，那个女人试图反抗，被老黄揪住了头发在地上拖行了不短一段距离。
苗玉兰见状，把手里的袋子丟进了店铺，指着对面老黄臭骂道：“你他妈的是不是男人？她才刚生产完，身体还没恢复，你这样对她算是家暴，你懂不懂？！”
“老子的家事，谁管得了？这烂女人的肚子不好，害得老子白白浪费了两个种，我不打死她都算她好的了！！你个老娘们儿别多管闲事，逼急了我连你都打——丨”
老黄这段话刚吼完，脚下往前一滑，整个人打横着‘飞，了起来，随后重重地跌在了雪地上，发出了好大一声‘哎哟~~’的惨叫。
他那个老婆从雪地里爬起来，也不管他，没命地往前跑。
“你——回来！！给我站住——回来——！！！”老黄平躺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看到自己买回来的老婆就这么跑了，又气又急，迎风怒号•…"
□作者闲话：
第二百一十七章被卖掉的小初
中午的时候，习晗和司徒照例来吃午饭，房宽却没有跟着一块儿来。
吃饭的时候再次说到这件事。
“说来也奇怪，前两天下大雪根本没有车去转运垃圾的。那怪胎丟在垃圾站竟然就这么找不着了。”习晗咬着筷子说道，“听说那女的醒来之后就去找了的，前后不过相差七八个小时，没有人会去捡那样的怪胎吧？”
“说到怪胎……最近这城里，出了不少与之相关的事。”司徒这家伙照旧用盆子装着他所有要吃的食物，拿着只大饭勺当汤匙，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喂饭。这家伙能做到吃饭说话两不耽误，也算有本事。
“你又探听到了什么？”习晗笑他，“整天领着老子的薪水在外面瞎晃，三八婆一样跑到人堆里去听人家八卦，你也真够闲的。”
司徒僵着他的面瘫脸，“还要不要听我的消息？”
“听！”习晗刚刚嫌弃了那么久，这会儿又立马打自己的脸，“谁让你打听的消息，有时候也有点儿用呢？”
司徒这家伙别看外表看上去酷炫，其实是个挺没有存在感的家伙。他的本事就是这样的，大概是杀手练就的独特本领吧，往家伙往人堆儿里一扎，哪怕他当面从你手上拿走你正在吃的食物，你都不一定对他有印象。所以，他在龙京城里混迹着，时常能够从别人口中听到些‘秘密’，有些有用，有些没用，但，前两年依靠他这本事，习晗他们还破了不少的案子。
因此，哪怕这位很少在警局里露面，习晗也是心甘情愿给他发薪水的。
“城里前半个月出现过几起贩卖畸形婴幼儿的事例。”司徒继续道，“一开始都是身边的邻居发现不对劲的。自己邻居家有问题的孩子不见了踪影……后来有一位家属喝醉了酒嚷嚷了出来，说是有人出粮票，买走了他的孩子。”
正在喝粥的古小研听到这里，抬起了头。
“那你肯定顺便做了调查的，情况是不是属实？”习晗脸上的表情跟着变得严肃起来。
司徒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要买卖幼儿也挑那些健康的啊，怎么会买畸形儿？”习晗凭本能判断这里头有问题。
司徒心里有个猜想，“一般买这种的……大多数，都是为了研究吧。”
古小研反射性地皱起了眉头。
司徒说的正是他担心的。听说以前都有这种事情在私下里进行的，越是畸形的胎越是能卖到好价钱。往往这些被收去后会用作遗传研究，并且制作成标本。
现在的社会大体是在遵循从前的法度，但，法律对人们的约束力经过一场末世十几年的消耗，早就没有之前那么的严谨了。
表面正常的社会秩序下，多少背地里干得肮脏恶心的勾当，这些年习晗他们当警察，也见识得不少了。
“这件事，我向上面反映一下吧。”习晗道。
“我劝你别着急这么做。”司徒打断了他，“如果真有这么一群人，有这样的需求，购买了畸形儿，你觉得……他们会是私人性质的研究人员？”
习晗心跳加速，“你是说……这件事和上面，有关系？”
“410还在吧。”司徒淡定地哼了哼，“你虽然被排挤出了权利的中心，还是有人向你通传消息的对不对？那你应该知道，410并没有被取缔，而是躲在了更隐秘的幕后，仍然在继续它的工作。”
习晗见古小研和欧雷都盯着自己，老实地点了下头。
“确实如此。我以前的部下有调去新的41外围做安全工作的，一早就告诉了我。”
“那这件事不用说，和那地方脱不了干系。”司徒笃定地到：“即便不是410内部的工作人员，也是其下属的普通研究机构。不然，谁敢在龙京城拿粮买人？”
“那这件事我就管不了了。”习晗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我要是往上一反应，就得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些消息的。解释不了啊！”
“可以秘密调查。”司徒道。
习晗一听到‘秘密调查’，眨着眼睛看向他，“司徒先生……高手、前辈……那就麻烦你
“我有条件。”司徒竖起了手里的饭勺。
“您说！”
“你……尽快和房宽把事情解决了，不管是答应还是拒绝，不要再拖延下去。我整天看着你俩这样尴尬的样子……我都快要尴尬死了。”
“你怎么这么爱管闲事呢？”习晗白了他一眼，“这事跟你有毛关系？”
“谁让你俩和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呢？”司徒理直气壮地反驳，“好了，还有一个条件……我要吃五条烤鱼，每条都不能少于四斤。”
“前面的条件是附带的，烤鱼才是你真心想要的吧。你这个死人脸大吃货！”习晗气冲冲地骂了起来。
“不愿意的话……我也可以不去调查。”司徒翘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脸来。
习晗半垂下脑袋，重重地朝他翻了好几个白眼。
就知道他会这样要挟自己。偏偏，自己还不能不受要挟。摔——!!
‘粮油店’的机器从早开到晚，忙了一整天，到晚上才送走最后一个等待的客人，欧雷关掉电闸，看了看古小研，“儿子，咱们今天回家去吧。”
古小研摇摇头，“收了好多粮食。”
“你都好几天没回去了……二爸和逮弟都想你呢。”
“等把这些粮食弄完，再回。”古小研闷声说道。
欧雷看着他小小的背影，长吁短叹，“事情一下子是做不完的。”
“阿甲伯伯留下来陪我就行了，大爸想回自己回吧。”古小研打断了他‘教育’自己的话
欧雷一副吃瘪的表情，抓了抓脑袋，跑去抱折叠床和被褥去了。
阿甲伯伯蹲在古小研的身边，看着这个从小带大的‘小大人’，“大宝……”
“我知道伯伯想说什么。”古小研抬手阻止了他，“还是先工作吧。”
欧雷跑去放下外面的卷闸门，放到一半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卓君尧的声音：“先别放门。
“二狗，你怎么来了？”欧雷把放到一半的门又往上抬了抬，见到卓君尧时，这家伙的气息有些乱，显然是一路急行赶来的，“出什么事了？”
欧雷能从卓君尧的面部表情分辨出一些情况。卓君尧在这个时候从家里跑来，肯定是家里出事了。
“是出了点事，镜子让我来叫你们。”卓君尧钻进了店里头，朝后面的小屋呼唤起古小研，“小研！快回去吧！七哥来了。”
古小研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从地上利落地站起，拍拍身上的灰尘走了出来，他的眼睛里带着些期待，眼巴巴地看着了卓君尧。
卓君尧逃避开他的视线。
古小研的脸色很快就变得更加阴郁起来。
“小初他……怎么了？”
七哥在这个时候来，不会是为了村里的事。逮弟特意让二爸来叫他们回去……事情就只有可能跟小初有关了。
“小初他……不见了。”
古小研被欧雷抱着，迎着夜晚刺骨的寒风，一路朝古家疾行而去，路上他的两颗心脏都是在‘砰砰’乱跳，完全失去了平日的节奏。
进了家门，古小研的眼神迫不及待地看向客厅，抓住了那个在沙发上坐着的中年男人。
七哥惭愧地垂下了脑袋，有点不敢和古小研对视。
当初把小初带走的时候，他信誓旦旦地保证会照顾好那孩子的。结果……却是照顾成了这个样子。
“怎么回事？！”古小研按捺住了内心的怒火，低声发问。
这次跟着七哥一起来的仍然是安洋。这位年轻人见七哥被一个小孩子逼得无地自容，有些看不过去，“这件事不怪七哥……”
“我在问他！——是怎么回事？！”古小研陡然拔高嗓门儿，客厅里的日光灯管儿跟着闪了几下，附近的电压都一起受到了影响。
“是我不好。”七哥垮下了肩膀，“是我……没有注意。小初……被他妈，卖了。”
古小研的身形左右晃了晃。“这么重大的事，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没注意？”
他对七哥的不满之情这会儿一下子爆发了出来，“你长了那么一双尖锐的眼睛，还拥有顶尖的嗅觉器官，耳力也不差……你身边发生了这么多事，却都没有注意……是没有注意，还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七哥几乎快无地自容了。古小研骂他骂得对，这件事从一开始，他的处理态度就是有问题的。
是他一次次的‘没当回事’，间接地纵容了初大嫂，才使得事情最终变成了现在这样。
“人呢？”古小研整个人身体周围仿佛有一团浓郁的化不开的黑气将他重重包围了。这样的他，让客厅里头坐着的每个人都忍不住心跟着乱颤。
“人我们也不知道卖到哪儿去了，那个女的……不肯说。”安洋想都没想就回答了古小研
的问话。
“我问的不是小初。那个女人呢？在哪儿？！”古小研握紧的拳头‘咔咔’作响。
他就不该顾虑那么多的。当时，就该……狠狠心，斩断小初和那女人之间的孽缘的。他的优柔寡断，他的不敢担当，间接地害了小初。他明知道那个孩子……是为了他们一家才选择跟着七哥回去的。明知道那个傻孩子做了个愚蠢的决定，他却任由着他继续地蠢下去。
“小研，你……你要干什么？”卓君尧从古小研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意。明明眼前什么都没有，他却仿佛看到了血流成河的画面来。
“说话！——！”
“她，她没有回村，现在住在东区一个男人家里。”安洋哪怕是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要屈从，还是控制不住，自觉地顺从了古小研的‘命令’。
“把她带来！”古小研吩咐完这句话，两只眼睛已经由正常的颜色，转变成了诡谲的莹绿
色，不断有荧光绿一样的气流从他的眼睛里头满溢出来
口作者闲话：
第二百一十八章大宝的黑暗面
欧雷和卓君尧看着这样的古小研，后脊背阵阵发麻。按理说他们各自算是自己物种顶端的存在了……可是，却在刚刚，忍不住想向自己的亲生儿子，流露出‘屈从’姿态。
这种‘屈从’不是平时里顺着他、宠着他的那种，是源自血液内部，灵魂深处……根本不受理智操控的‘本能屈从’。
安洋听话地出门了，七哥紧紧跟在他身后。直到他俩到了古家大门外，被冷风一吹，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意识到也无法抗拒。这两人出发，前去完成古小研的吩咐。
古小研在客厅里头坐着，半个客厅都受到他身上气息的影响，空气变得异常凝重，让人喘不过气来。
元珀自行训练完毕，回到家中，感觉到了家里的可怕氛围，自觉走到了二爸身边，“哥哥又生气了。”
他们家，哥哥生气已经是一件很常态的事了。哪一天要是古小研没有生气，才是出了稀奇
呢。
卓君尧捂住了元珀的嘴巴。今天不一样，今天是发怒！发怒啊！
就算知道儿子不是对他们发怒。这怒火……也难以抵抗得住呢。
古小研闭着眼睛，脑袋里全都是小初晃来晃去。他明明有能力保护那孩子的……却还是送他走上了一条饱受痛苦的道路。他……空有这些力量，却连这么点儿小事都没能做好。赋予他力量的意义是什么？他重生在这具躯体里的意义是什么？他在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
古小研双手捧住了脑袋，痛苦地喊叫起来。
如果没有意义……他又何必存在？？不如……就这样消失，还能把真正属于三位父亲的儿子，还给他们！
没有意义，没有价值……不如死了吧！
死了吧！死了吧！死了吧……
客厅里的日光灯再度不安地闪烁起来。这一次连闪了几下后，直接爆掉了。与此同时，外面街道上的电压输送设备跟着一个个地爆开火花，从‘太古街’开始，西区只要是开着灯的家庭，陆续都灭了下来……不一会儿，整个西区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古家大宅里头，那颗‘大枯树’突然疯狂地摇摆起树枝来。
古家人看到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知道都是受到了古小研的影响。
“小研！”古镜感觉到了古小研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绝望，那么的沉重、阴暗和忧伤，弄得他自己的心里都跟着不舒服起来。
古小研的眼睛倏地抬起，那些莹绿色的烟雾从他的眼睛里头扩散出来的更多了，他猛然冲沙发上站起，利落地扭头，凶煞的目光恶狠狠地盯住了周围的人……
古镜、卓君尧和欧雷看到他这种目光时，心脏缩成了紧紧的一团。
儿子！不……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杀机……这不是他们家儿子。
他们的孩子外表高冷内心火热，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不会对自己的亲人露出充满了‘杀意
，的眼神……绝对不会。
三位爸爸只交换了一个短暂的眼神，朝着古小研稍微靠近了些。
古小研那没有情感的眼睛里头有光晕迅速闪过，他眨了下眼皮，人仿佛如大梦初醒，迅速低头，双脚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不对劲。他……竟然对自己最亲的人生出了恶念，在他根本不受控制的情况下，生出了恶念。
古小研拔腿往外跑。
“大爸——”古镜喊了一声。
欧雷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身形化作了空中的残影，出现在了古小研的面前，单手拦住了他
古小研下意识抬手，不过看到欧雷的脸后，他又迅速放下了自己的手。他……竟然要攻击大爸。
趁着这古小研分神之际，古镜和卓君尧追了上来，分别按住了古小研的左右肩膀。
“小研……你到底怎么了？”古镜俯身在古小研的耳边，忧心忡忡地问道。
古小研心里一股烦躁，却不能真的对自己的父亲们作出什么动作来。但他知道，自己的内心在蠢蠢欲动，只要他现在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会控制不住，对自己的三位父亲出手。
元珀跑过来张开双臂抱住了古小研的脑袋，“哥哥！”
他虽然还小，不懂得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哥哥有些不对劲，而爸爸们也觉察到了，所以才会控制住哥哥。
“去请武大姨，她应该出关了吧，快去请她来。”古镜对着旁边已经看呆了的阿甲吼道。
阿甲利索地拔腿跑了出去。
过了五分钟后，武宁披着件老式军大衣匆忙赶来。这两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老得很厉害。最近半年都没有出过门，听武泽楷说是在家里潜心修行。看她如今的样子，她身上的气息倒是比之前更平和安宁了些，脸却更显得老态了。
武宁进门后就一直在看那颗‘大枯树’。今天有风，但是风却没有大到让整棵树‘群魔乱舞’的地步。
等到进到客厅看到了古小研，武宁的眼神变得紧张了起来。
“武大姨！”古镜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您瞧瞧，我家小研他……很不对。”
武宁走到古小研的身边，绕着他转了两圈，“小子！你太急躁了^”
古小研这会儿感觉自己稍微能够压制得住自己内心浮躁、疯狂、凶狠的念头了。他耷着眉毛和武宁对视，并不说话。
“武大姨。我家儿子到底怎么了？”卓君尧按着古小研的肩膀不敢松手。生怕一松手这孩子就跑了。
“你心思太多，太重。孩子……咱们不是神，哪怕正在修行，也断达不到神明那种通天本事。”武宁一手按在古小研的额头中心，嘴上念了句道号。
古小研感应到从武宁的手心里渗透进他脑袋中的那种和煦温暖的气流，心里那种躁动不安的因子，渐渐地安分了下来。
“放开他吧！”武宁吩咐三位父亲，“幸亏你们及早地通知我，再过一段时间，怕就完了
“武大姨，您别说这种吓人的话。还是说说，是不是我家小研病了？”三位爸爸难掩担忧之色，虽然松开了按住古小研的手，但却不肯离开他身边半步。
这孩子有着他们比不上的力量，如果刚刚真让他离开了家……也许，就真的离开了。
“他是病了。”武宁的声音很祥和，听起来让人的心都能跟着镇定下来。
“是……心病。”武宁继续道，“这是一个他必然经历的过程。”
“心病？”大爸不是很懂，“我家儿子心理出了问题？”
武宁向着古家人做了个安抚的手势，“……我用个你们可以更容易听懂的说法来解释吧。他这种情况……按照我们学派的说法来说，应该叫做‘走火入魔’。”
这个词汇多少年没有听到过了，但三位爸爸还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随即，每张脸上都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这么说吧……他每天要清除大量毒素，并不是把那些毒素给直接消灭掉，而是将其吸收进自己体内，转化成他自己的力量。以他目前的能力哪怕再怎么小心谨慎，在这一过程中，还是会有一部分毒素沉淀了下来，并没有完全地被吸收转化掉。天长日久，这些毒素会越积越多,就会在一定的情况下，影响到他的心神。”武宁把古小研拉到了沙发上，按着他坐了下来，“他本身心思就重。想得多，承担的多……受到的影响就更加严重。一旦到了临界点爆发之后，便会引发刚刚那样的类似‘走火入魔’的情况。”
古小研自己也听傻了。他平时并没有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啊！
“如果放任不管，随着他吸收的毒素更多，沉淀下来的毒素超过了他本身所能控制支撑的范围……他就会性情大变，最后失去理智，失去对自我的支配，最后反而被体内那膨胀的魔性控制……”
古镜紧张地抓住了古小研的胳膊，“武大姨，为什么这种事您不早点告诉我们？”
武宁惭愧地摇头，“我没想到他会这么早就遇上这样的情况。”
“那也该提早告诉我们……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根本不会让他……去做那什么清除毒素的工作。”古镜发怒了，但其实更多的是对自己的不满。
武宁没办法解释。这件事只有古小研有能力做，她……当时也是有私心的啊。一个孩子得到了‘神树’的传承，如果就这样什么责任都不承担……那这力量在他身上纯属就是浪费。
她以为最起码得七八上十年，才有可能出现这样的症状。到时候说不定土地污染早就解决了，根本不需要古小研再费力清除什么毒素。
“哎！”武宁心里也是过意不去的。尤其古小研，都已经三岁了长得这般矮小，多少也受到了毒素的影响。
“逮弟！不要这么说。”古小研劝了古镜一句。这是他自己要这么做的，和别人没关系。哪怕提前知道会有这样的‘后遗症’，他也得这么做。
“武大姨……那有什么办法能够帮我家小研的，把他体内的毒素排除掉？”卓君尧在一旁按住了古镜的肩膀，问了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没办法排除的。”武宁道，“只有进一步地吸收转化……”
“没有那么简单。”古小研淡定地说道，“二次、三次甚至多次吸收转化……我没有掌握到那种窍门。”
“小研哪！时候到了。”武宁再度看向古小研，“你目前这一阶段的力量已经蓄积够了，所以无论你再吸收多少的毒素，它们都只会沉淀在你的体内变成影响你身体的有害物质，并不能被转化成你所需要的力量。这是个警示……是提醒你，该进行咱们两年半前说的那件事了。
古小研蹙紧的眉头一点点地松了开来：“您是说……收回芥种？！”
口作者闲话：
第二百一十九章黑暗面爆发
武宁冲他点点头，“我说了，要等三年的。现在过去了两年半，不过既然你的力量已经到达这样的地步，应该可以提前开始了。”
古小研陷入到了沉思中。
“而且，如果芥种收回来的话，你体内这种毒素囤积无法转化吸收的危机应该就能够化解”
古小研听到这个，果断地做了决定，“那好。我会开始着手计划的。”
只是，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
小初……他得先把小初找回来。
七哥和安洋用了三个小时，冒着外面又开始纷纷落下的雪籽，带着初大嫂回来了。
初大嫂是被打晕了之后强行带回来的。古小研看到她时，她穿着一件鲜红色的新棉祅，睡得正香，脸上丝毫也没有一点歉疚和自责。
一杯冷冰水突然泼向了地面上躺着的初大嫂，受到刺激的女人从昏睡中惊醒过来，一开始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骂骂咧咧地冲身边喊叫：“胡老鬼！你搞什么鬼？老娘新买的衣服呢，这是要过年穿的。”
古小研皱起了眉头。新买的衣服，过年？？这买新衣服的钱不是卖小初的钱吧？还想着要过年？
古小研的情绪再度有些暴涨起来的情况。内心的阴暗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化作了狂躁的野兽，叫嚣着想要冲破他的理智，狠狠地蚕食眼前这块惹他不快的‘腐肉’。
古小研晃了晃脑袋，压制住自己心里的恶魔。之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没有想过要克制，现在知道了……可不能再大意了。他可不想让自己无意中伤害到身边的家人朋友。
“胡老鬼……”初大嫂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后，感觉到不对劲，手撑着地面往后退了好几步，抬起头来紧张兮兮地看着周围这些人。
“七、七哥！”初大嫂第一眼认出了七哥，意识到了情况对自己很不利，“这是什么意思
?”
“初大嫂。我本不想为难你，只需要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小初呢？你到底把他卖给谁了?”七哥的脸色冷峻的厉害。就是这个女人，利用了他对女性的宽容，让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七哥！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那是我的孩子。我有权利决定怎么样处置他。你放心，他去了一个更好的地方，以后不会再跟着我吃苦受罪了。这不是挺好的一件事吗？”初大嫂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反而带着一脸得意的笑，觉得自己这件事做得非常之好。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七哥见吓唬不住这女人，上前一步摆出了骇人的面孔瞪住了对方
这女人愣了一下，“怎么着？你还想威胁我不成？七哥，那孩子我对他仁至义尽，每次都想给他找个好归宿，哪晓得没人愿意要他啊。我这个当妈的已经够对得起他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你们口口声声地说能养好他，可是呢……这两年除了给我一些饿不死的粮食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我知道你们也困难，现在，这个难题解决了，你们也该轻松才是啊。”
“你胡说。哪里是没人要他！人家要了你的孩子可没说要你。你……你把孩子送走了，自己每天都跑去人家家里借着看孩子的名义，往人家家里跑。谁能受得了你这样？你还好意思说是别人的错。”七哥气急败坏，“早知道这样，我就该提早把你赶出去的。”
“不用你赶，我现在自己走了。”初大嫂微微抬起了下巴，气势和之前那老实巴交的妇女形象已经截然不同，她带着极度蔑视的目光扫向七哥和安洋，“你当老娘愿意和你们这帮怪物住一起啊？一点屁用都没有的怪物村！哼！”
七哥这下彻底地怒了，“你说什么？当初是谁揣着大肚子跑到我们村的田里偷粮食吃的？被发现后是谁可怜兮兮地卖惨，求着我们收留她的。你这女人——！简直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初大嫂拔高了嗓门，“要是我忘恩负义，早就去向专区政府举报你们这群怪物了。你们哪里能活到现在？你们的恩，我已经回报给你们了。那孩子是我的，我自己一个人的，我就算是掐死他，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你们这群八竿子打不着半点儿关系的家伙们，完全就是多管闲事！！”
没有和女人争吵的经验，七哥被对方逼得连连溃败。
“好啊——！你们想多管闲事，那就管起来啊！！没有半点儿本事，还想着管我家的闲事。想要我生下来的那块肉，就得连着他妈一块儿好好地管好咯！有这本事才能管得了我家。你倒好，折腾来折腾去，管得不三不四，根本没有管到点子上来。我现在，自己把这件事解决了，你们又上赶着要来管——你们凭什么？”这女人一边说一边‘啪啪’地拍着自己的脸颊，“厚不厚脸皮啊，你们！”
七哥气的七窍生烟。还有这样能够胡搅蛮缠的女人，他真是第一次见到呢。弄半天，这人以为全世界都该欠着她的，人家都得顺着她的心意做事，才是帮她忙，否则，那就是帮倒忙，还给她添麻烦了。
卓君尧、古镜和欧雷三个也是目瞪口呆。难道有人帮忙，不该好好地感谢对方吗？挑三拣四还不识好歹……现在还能打着自己的脸骂别人‘厚脸皮’……这女人的脑容量是有问题的吧
古小研的身上再度散发出了暗黑的气息来，旁边的武宁单手碰触到他，“小研，平心静气
古小研回头看了一眼阿甲伯伯。伯伯领悟到了古小研的意思，强行推开七哥，阿甲伯伯蹲到了那女人的身边，一下子变了脸。
血瞳、獠牙、利爪，以及阿甲伯伯示威性地咧开的嘴巴，这一下差点儿没把初大嫂给吓晕过去。
“啊——！！！怪物！！”
阿甲伯伯迅速出手扣住了女人的下巴，一点儿也不手软地将其从地上给拔了起来，拎在手心里甩了好几下。
女人的喉管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硬卡住了，根本喘不过来气，她划拉着双手试图去抓挠阿甲的手腕，基本上没有任何的用处。
“再不说小初在哪儿，我就吃了你。”阿甲伯伯张大了嘴巴，上下颌骨开合的角度太大，几乎能把这女人的半边脑袋吞下去，里头那密密麻麻锯齿一般的利牙和上下四颗锋利的獠牙，
每一颗都折射出冷冽的寒光。
这女人用求救的眼神看向七哥。她以为阿甲是和七哥他们一伙儿的，只要七哥开口，她就肯定没事。
七哥把脸转向了别处。他都被人这么瞧不起了，还多管闲事干什么呢？
“让她说话。”古镜在后面提醒阿甲稍微松一点力道。
“七哥……我知道你是想吓唬我。那孩子……也不知道他被带到哪儿去了。买他的人什么都没告诉我……我，我拿了粮票就走了，没有问那么多啊！”女人有点儿害怕了。哪怕心里想着或许是这些怪物故意在吓她，她也不敢再硬着头皮，一句话都不说。
“谁给你牵线搭桥的？别告诉我是你自己找到的买主。”卓君尧在一旁逼问，“来买孩子的人，你有没有看清他们有什么特征？”
“……不、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这女人眼皮一翻，吱溜叫唤一声，晕了过去。
阿甲提着她回头看了古小研一眼。
古小研的目光冷酷地朝着女人的一只手上看了过去。
阿甲秒懂，抓起那女人的左手，一口咬了下去。
“啊——！”地一声惨叫，女人又醒了过来。只是脸上被溅了半脸的血。她惊恐地翻着白眼，看着自己左手，那只手后面三根手指被齐根晈断，正往外喷涌着大量的血水，耳边传来‘咔吧咔吧’清脆入耳的咀嚼声，她打着摆子往上一看，看到阿甲嘴里‘嘎嘣脆’地嚼动着的，正是她的手指。
她的手！她的手——！她没有手指头了，她成残疾了！
这样的场景，在场所有人都看得云淡风轻。
“你再不说实话，就把你两只手全都吃掉。两只手不够还有脚……脚不够还有身上的肉。一片片地削下来，让你亲眼看着自己是怎么被吃的。”卓君尧用他那张异常俊美的脸和磁性的声音说着这般残酷冷血的话……效果反而比用阿甲这样的脸去说，更令人震颤。
女人疼得杀猪般乱吼乱叫，身上的力气好像一下子随着手指头破开的血洞被抽光了一般，根本无力再挣扎。她的眼泪、冷汗合着脸上被喷溅的血，稀里哗啦地往下流，三种液体混合在一起腥咸臭的味道流淌进她的嘴巴，让她第一次领略到了，什么才叫真正的‘恶心’。
“我说……我说……”
七哥听了这女人断断续续的描述之后，后背一层白毛汗，简直不敢抬头再看身边的人。
他一直以为‘团村’是安全的。大家伙儿都是一条心的。没想到，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已经有人早就和外面的人勾搭上了。
初大嫂早在一年前就在赶集的时候勾搭上了外面的男人——胡老鬼。只是这个胡老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女人一直以来只是和对方保持着暖昧关系，并没有真正和对方在一起的念头
前几天，初大嫂其实提前打听到钟潜要去他们村子的消息。她也知道他们村子有贵人，贵人在城里有钱得很，而且很有爱心，是大善人。于是便利用小初，想要再搞一次‘捡一送一’的把戏。谁知道，七哥把小初带回去了，并且，小初并没从有钱人家家里带回来任何东西。这让女人以为有钱人家其实并不想要小初，一时间心灰意冷。
下雪前一天，她跑到外面和胡老鬼鬼混在了一起。后来说起了自己的烦心事，胡老鬼给她想了个主意，牵了个线，说是把小初卖掉能换不少的钱。
女人想着反正也不能再利用小初了，也想早点儿摆脱小初，找个男人重新开始，便趁着大雪过后赶集出门，把小初藏在背篓里带出了村子，带去指定的地点，在胡老鬼的陪同下，卖了小初，也就是今天上午发生的事。
下午的时候七哥和七嫂去给小初送吃的，发现家里没人，后来看到那女人回村收拾东西，才从她嘴里得知小初又被她送人了。七哥缠着她追问了好几遍‘送到了哪里？’‘什么样的人家’后，这女人一时得意说错了话，这才暴露了她根本不是把孩子送人，而是‘卖掉’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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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中间人
古小研身上在轻轻地颤抖。他不敢去想象那个孩子亲眼看到自己的母亲把他卖掉时，会是什么样的神情。
“走！”他低声对着身边的人说道，“找、人！”
“小研。先把那胡老鬼抓来，问问他有什么线索吧。咱们盲目去找人的话，也不是办法。”欧雷知道儿子不好受，试图开解他。
“气味！他的气味。”古小研并没有特别地记住小初的气味。一来他没有这种习性，二来他当时以为他们会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不着急这一时。
但是，家里的四位伯伯们记过小初的气味。这是他们的习性。他让伯伯们来认识这个新的宝的时候，伯伯们已经把小初的味道存储在脑子里了。
“伯伯！”古小研把手伸向了伯伯们。
四位伯伯统一站到他身边，阿甲伯伯把他抱了起来，“我们出去了。”
“大爸，你跟着一起去。”古镜担心古小研。他们儿子本来状态就不好，又遇到这种糟心事，他怕没有镇得住他的大人在，这孩子在外面要是像之前那样‘魔怔’了的话，事情就糟糕了。
欧雷答应了一声，跟在了甲乙丙丁的身后。
古小研回头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那个女人，银牙暗咬，思绪冰冷地波动了两下，原本站在七哥身后的安洋突然不受控地爆出原形，猛扑向了女人的身上，挥舞起爪子左右开弓地劈了下去
哪怕要承担上杀了你母亲的罪，这一次，我都不能再软弱！
“小研……”古镜看着已经被带走的儿子，再看了看几乎被安洋切成了肉块儿的女人，不安地扶住了身边的卓君尧。
四位伯伯们寻找小初的气味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在城里转了小半圈，也只锁定了一个大致的方向，追寻着这个方向找过去，很快的气味线索陆续中断了。
古小研趴伏在欧雷的怀里，看着不远处向他再三摇头的伯伯们，失望地揪住了欧雷的衣襟
“小研，不担心。这里没有咱们再到别处找。”欧雷知道这种时候任何劝解的话都是无用的，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支持他，陪着他一块儿去找。
古小研把脸埋在了欧雷的衣襟里，浅浅地‘嗯’了一声。
他们从晚上一直找到第二天的凌晨，龙京城被他们转了一圈，仍然没有结果，最后郁闷地回了家中。
古镜看到他们平安回来，人是高兴的，“小研！我们去抓了那个胡老鬼，从那家伙口中打听到了一点消息。”
古小研听到后，精神为之一震，“找到小初了吗？”
“额……胡老鬼也只是认识另外一个中间人。七哥他们已经去找那位中间人了。”
“地址。”古小研根本停不下来。
“让伯伯们休息一下吧，爸爸们带你去。”古镜的口吻近乎有些‘请求’的意味在里头了
古小研皱了下眉头，‘嗯’了一声。
“我也要去！”一大早就躲在角落里，关注着家中氛围的元珀见状从角落里跳了出来，冲向了古镜。
“小拍，你还是在家吧！”
“我要去！逮弟，我也帮忙找小初。”元珀抱住了古镜的腰，说得话很是真挚诚恳。
“带上他吧。”古小研帮他说了一句好话。爸爸们最听大儿子的话了，自然把元珀给带上了。
他们一行找到七哥他们的时候，这两个抓住了另外一位中间人正在盘问他小初的下落，那人已经被吓得半死。
“我……我只知道，他们是……是某个机构里的工作人员。具体哪个机构，我不知道啊！我只是从中间……赚取一点儿介绍费而已。”这个中间人战战兢兢地哭喊着，“我没有做别的坏事啊！很多都是他们的家人主动找到我的……”
“你和他们有什么联络方式？”七哥这次表现得还挺像个领头人的样子。这家伙在面对外人和自己人时，包容度自然有区分，对自己村里的人时他的防备心没有那么重。
“……有！有的。”这位中间人怕自己也像胡老鬼那样，只剩下一个脑袋，点头不迭地说道：“如果有货的话，我就会在我家楼顶上晾晒一件他们给我的衣服。然后……第二天就到‘小石桥’附近的破庙去等。他们会派人来接头看货，看好了就会付粮票。”
“衣服？”七哥一把抓起他的脑袋，看向了四周，“哪一件？”
中间人睁开被打得已经变了形的眼睛，虚眯着往四周看了看，看到了不少影子，尤其在看到带着孩子的欧雷和古镜后，眯缝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他的视线在自己的屋子里绕了一圈，落在了床尾上搭着的衣服上，手指头颤巍巍地指了过去，“那、那件……白色的。”
安洋走过去把那件白色的普通工人服提了起来，仔细检查了一下，“没什么特别？”
古小研的视线却落在了床上折叠整齐的一件衣服上，那是件暗红色的外套，款式和工作服差不多，但是袖口处绣着一只黑色的蝴蝶。
“去把这件衣服晾起来，咱们和那群人来个交易。”七哥道。
“不！”古小研突然开口，“不是那件。”
就见那个中间人脸上稍微露出了惊慌的神色，很快就被他给遮掩掉了。
“是红色的那件。”古小研看清楚了他一瞬间的表情变化，继续说道。
安洋伸手拿起了那件红色的工作服，看向了七哥。
七哥有些不确信，“小研，为什么你说是这件？”
“叠得这么整齐，还是全新的衣服，不是有特别意义的，谁会这么对待一件衣服？”古小研的视线在床上那一些胡乱扔着的衣服里头扫了扫，“只有这件……最特别呢！”
七哥仔细地看了看后，觉得古小研说的很有道理。他一脚踹上了中间人的后背，“你敢耍我们？”
中间人哭丧着脸求饶：“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他也是为了活命才这样做的啊。看到胡老鬼的脑袋后他就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了。这群人下手这么狠，要是他不自救，不是白白等死吗？所以才一时动了歪心眼儿，想要诈一下他们，谁料，会这么轻易就被看穿了呢？
“胆子不小啊！”七哥气愤地卸掉了他的一条胳膊。
古小研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那红色衣服袖子上的蝴蝶图案上。这样的工作服，绣着一只黑蝴蝶，这肯定不可能是外面发的制服。
其实，床上那些凌乱的衣服倒不是率先吸引他视线的。吸引住他的就是这只有点儿不伦不类的蝴蝶纹绣。
安洋跑上楼去，把那红色外套挂在了屋檐下。
中间人因为疼痛的关系，再度晕厥了过去。
欧雷带着古小研在这间屋子里转了两圈，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别的线索。
这是个单身的男人，看他没有什么工作证件，应该是个没有在外打工的家伙。家里也没有任何做生意的东西。他竟然能够一个人住一个独栋的小楼，能有粮食换这小楼……可想而知他私底下做的事情利润肯定不小。
“咱们回去还是在这里等？”七哥为自己的大意很是内疚。他最近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年纪大了，越来越力不从心了？想起以前带着老婆在山林里独自生活的时候，他的警戒心没有这么低的啊！
亦或者，这两年的安心生活，已经让他打从骨子里懈怠了？
这一次全部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古小研，征求他的意见。
古小研沉声回道：“等！”
“这家伙怎么办？”安洋踢了踢那位晕过去的中间人。
古小研把脸转向一旁。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安洋这次不用古小研再控制他，单手把那家伙从地上提起来，拖去了洗手间里头。
古镜怀里的元珀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没有任何不适应的表现。他一直在偷偷地看他的哥哥，大眼睛里头闪烁着的是对他哥哥的绝对崇拜。
这一夜安安静静地过去了。第二天天没亮，他们一行就趁着夜色潜行，朝着‘小石桥’方向赶去。
‘小石桥’靠近北郊，那里原来有一座香火挺不错的庙宇，现在没有人再求神拜佛了，那地方除了还有一座墙砖被拆的差不多的旧房子外，别的什么都没有。因为附近也没有可以住人、生活的设施，即便是开荒者也没有到这里来的。
倒是个比较隐蔽的地方。
古小研他们在附近的乱石堆里藏起来等了好一会儿，大约在早上八点的时候，有汽车朝这个方向开了过来。
欧雷稍微探出一双眼睛去，密切注意着那汽车的方向。那是一辆普通的小轿车，行驶的速度比较缓慢，沿着庙外的小路一路开来，眼看着已经开到了庙门口的时候，却没有停下来，而是又往前面继续开走了。
“好像是路过的……”目送着那车子开远，安洋说道。
古小研并不以为然，耳朵里一直听着那汽车走远的引擎声，没多久他就冷笑起来。
“又转过来了。”七哥同样听到了那车子搞的小动作，“就是他们了。”
这一次那车子绕了一个圈再度开了过来，仍然是缓缓地行驶，路过庙宇门口的时候，还是没有停下，不过，他们都看到从副驾驶座的车窗里头探出一个脑袋来，对方的视线在周围仔细地游走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看到对方这样的举动，躲起来的一帮家伙们知道事情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了。看样子这群人的交易过程很是谨慎，在这个地方应该还有联络暗号，轿车里的人绕着转了两遍，就是在找暗号吧。
“动手！”欧雷凭本能判断道。
同一时间，那车子突然加速，轮胎在地面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后，急速地朝着前方飞驰而
去。
“等等！”古镜拦住了预备行动的他们，“先别冲出去。”这群家伙是来接货的，他们现在要是冲出去顶多抓到这些小喽啰，不一定能从他们口中得到更多的线索。
“跟着他们。”古镜眯起眼睛，看着那绝尘远去的车子，低声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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