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1 / 2）

赵禥被浓华哄着去和那些小女郎一起玩了。那些小女郎都是崔家的亲族, 有些还是幽州当地豪强的女儿, 和她们玩到一起, 身份上算是匹配。

赵禥走的不情不愿，浓华哄了他两句, 才慢慢走开。一步三回头, 恋恋不舍。

霍尧冷眼看着, “陛下也太黏人了。”

同是男人, 怎么会看不出来赵禥内心到底如何想的。只是他从未将赵禥当做对手，别的男人还可能和他一争, 但赵禥绝对没有可能。

只是赵禥做出的这幅姿态, 让霍尧很是不悦。

浓华知道他的意思, 无非是吃赵禥的味。之前他说的那话，浓华到现在还记得。她觉得霍尧说的实在是太过荒诞, 但为了保险起见, 她还是渐渐和赵禥疏远了点, 保持在嫡母和继子应该有的分寸内。

“他年纪还不大，而且他自小没有和生母在一块，可能是将我真的当亲生母亲了吧。”

这话霍尧听了，就是冷笑，这话和别人说说就算了, 和他说, 听在耳朵里头, 简直和笑话似得。

“太后没有亲自从小抚养他, 太后进宫的时候, 他都已经老大了。再怎么养，也养不熟了。这人么，是没有无缘无故的亲近。太后还是小心点。”

“陛下才那么点大，你叫我小心点？”浓华诧异的看他。

霍尧这才发觉自己失言。

他没把赵禥当做对手，可刚才说话的时候，竟然有几分忌惮的意思。霍尧反应过来，干脆就两眼直接盯着那边的篝火不说话了。

那些小女郎此时忙着把各种象征着魑魅魍魉的东西，全部投入到篝火里。原本都是易燃的物件，投入到火中，火焰炽涨。

浓华看着下头的小儿女玩闹，也不搭理他。他的脾气，变起来，简直没有一个准，要如何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

过了好会，霍尧凑了过来，捏着她的手心，“果然你比我狠心多了。”

又迟疑了下，添了一句，“也比我狠心多了。”

他是舍不得把她丢在一边那么久的。她却可以一直把自个丢在那里不管不问，果然是好狠心的女子。

“谁要你刚才说那些话的。”浓华反问。

霍尧被堵了个哑口无言，嘴唇动了动，过了好半会，之前那校长的气焰，也不知哪里去了。

冬至过完，浓华留父母兄弟住下来。霍尧的作风冷冰冰的，和他本人一样。现在战乱时候，蓟城城中入夜之后，就开始宵禁，除非有霍尧的手令，不管身份如何，全都不能出现在街道上，如果有人违反，那就格杀勿论。

霍尧亲自下的令，浓华不会让父母去犯，留一大家子下来在这里过夜。

浓华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和父母兄弟在一块。宫里都有宫里的法度，皇后可以和家里人见面，但父亲和兄弟，是不能留宿后宫，最多说几句话，就得分开。再如何，也不能和现在这样，一家子其乐融融聚在一起。

其实真算起来，这个还是多亏了霍尧。

他的这个好，她是记得的。

崔檀喝了不少酒，燕地严寒，酒水也多烈酒。当时喝下去的时候，不显山露水，可是等到过了一个多时辰，就开始一阵接着一阵的犯头晕。

荀氏看着崔檀躺在床上，捂着脑袋喊疼。又心疼又无奈。

“今天主要是进宫陪阿蜜高兴的，谁要你喝那么多酒！”荀氏从侍女手里，将醒酒药端过来，喂给崔檀喝。

崔檀不说醉的一塌糊涂，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头疼倒是不怎么头疼，也不想吐，但就是头晕，晕乎乎的。别说站着，就连好好的坐在那里都不行。

荀氏在他背后塞了好几个隐囊，这才把他从床上给撑起来。

崔檀把醒酒的汤药都给喝了，这才好那么一星半点。

“我看霍府君和咱们家的阿蜜……”荀氏欲言又止。

荀氏出身名门，知道人的一张嘴，最喜欢无事生非，哪怕根本没有的事，也能说的有鼻子有眼，所以不管外面有什么流言，荀氏都一概不搭理。

但是亲眼看到，荀氏不得不迟疑起来。

自家女儿，她自己从小养到大，骗过别人容易，但是想要骗她，简直难如登天。她见到女儿看霍尧的眼神，怎么也骗不了人。

“看来外面的流言，还是有几分真。”

崔檀靠在隐囊上，听着妻子的话，“那又如何？”

荀氏有些意外，这士庶不通婚，两者之间如隔天堑。这女儿和个寒门有首尾了，怎么崔檀看着一点都不着急？

“你觉得，现在霍尧前途如何？”

荀氏迟疑了下，摇摇头，“不好说。”

的确是不好说，这世上的事，从来就没有什么一定。就算霍尧这个时候强盛，可是将来如何，不到最后实在不知道。

“依我看，他还是有不少本事。”崔檀过了好会，等眩晕好点，“至少现在匈奴人只有他能对付。”

“现在他大权独揽，说只是个刺史，但是权柄早就超过了。”崔檀好过一些之后，头脑里出奇的冷静。

“阿蜜自从嫁给先帝，就没好过。先帝对她如何，你我都心里清楚。”崔檀此言一出，荀氏也对先帝恼怒起来。

“可不是，先帝年岁可比阿蜜大了许多，阿蜜嫁给他，已经是委屈了。可没想到他竟然还冷落阿蜜。”

荀氏说起来，简直一肚子的火。

辛苦娇养长大的女儿，竟然被冷落一旁，不管过了多久，她还是恨的不行。

“既然如此，那就随便她吧。”崔檀道。

对上发妻惊愕的双眼，崔檀笑了下，“阿蜜年纪轻轻的，总不能真的让她守寡吧？”

“当然不是！”荀氏急切道，“阿蜜才多大，满打满算，也才二十。”

双十年华，对于女子来说，虽然不是足够年轻，却也还是青春年华。

这个时候，女儿就要被个对她不怎么样的夫君给守寡一辈子，荀氏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那不就行了，霍尧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比起那些面首不是好多了？”

贵妇们养的那些面首，都是一些除去长相之外，没有其他本事的男子。比较起来，自家女儿算是很有眼光了。

“不是……算了。”荀氏听他这么一说，面上有些发红，不过转念一想，似乎也是这么一回事。

女儿就算养面首，荀氏也没见的有什么，更何况霍尧比那些面首好多了。

“我就是担心，要是霍府君的话，到时候怕不好收场。”

崔檀没有妻子那么担心，“放心吧，阿蜜不是糊涂人，再说了……”

荀氏迷惑的望着崔檀，满脸的不解。

“霍尧能有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是个傻子。”

荀氏听后，原本有些不安的心顿时稍稍安稳了一些。既然夫君都这么说了，那么多少也该放宽心。

冬至日，霍尧没有回下面人为他准备的厢房，而是一路直接到了浓华这里。

浓华这里的侍女见到他，轻车熟路，给他把门开了。正巧里头浓华已经梳洗完毕，袁氏今日这一日看的清楚，瞧浓华和霍尧这么眉来眼去，夜晚少不了还有别的往来。

所以袁氏特意还准备好了霍尧的那份热水。

他以来，袁氏就过来，“太后刚刚梳洗完毕，现在休息着，府君还是先去洗漱。”

男人或许是兴致上来了，就和女子来上一回。但是女子天性好干净，不管男子长得如何俊俏，在床上还是希望男人干干净净的。

霍尧立刻明了袁氏的意思，老实听从袁氏的安排，去洗漱换衣。在有人高的铜镜面前，看了看，见着自己浑身上下收拾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不过……

霍尧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人眉目俊朗清秀，端的是上好的模样。不过左看右看，实在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他望着镜子好会，脑中灵光一现，终于明白了，他现在少的，就是所谓的风流倜傥。

这个东西，他以前看不少士族男人，都是头发放下来，大冷天的穿着宽袍大袖，脚着木屐一路乱奔。越是放荡不羁，就越好。

士族女子们喜欢什么，他到现在都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也闹不清楚他这样子，浓华喜欢不喜欢。

霍尧迟疑了下，伸手就去摸自己头上发髻的发簪。

簪子只是一根寻常的乌木簪子，把发髻扣住。一旦抽去了发髻，发髻就会完全散落下来。

披着头发，或许好点？

霍尧这么想着，手指已经把头上发髻的木簪给抽了出来。发髻没了发簪的束缚，立刻散落下来，披在了肩头上。

他走出去，守在外面的袁氏看到他这模样，不由得一愣。

袁氏看着霍尧披头散发的样子，半句话都说不出来，给他让了路，让他进去。

里面浓华躺着，她不爱喝酒，酒量也不好。就算喝酒，也不能超过三杯，若是超过了三杯，就会酒醉。

今天难得一大家子都聚在一起，一时高兴，浓华就喝了三杯。袁氏知道她容易醉酒的毛病，送到她手里的酒水还是事先加了热水兑的。

结果喝了，还是有些头晕。浓华喝了点醒酒汤，靠在隐囊上闭眼小憩，过了一会，她察觉到有人过来，睁眼就看到霍尧站在那里。

浓华看见他头发披在肩头上，不管哪次见他，他都是衣冠整齐的模样，没有一次是和他现在这样，披头散发的。

她原本的困意消去了点，睁眼看看他。

他此刻长发落下，乌黑的头发上被灯光映出一圈靛青的光晕。

长发柔顺，落在脸色。

若不是她早就和他认识了，要不然，这个时候，她还以为是哪个绝世美女跑到她面前。

浓华目瞪口呆的望着霍尧，霍尧两辈子加在一块，还是头一次如此，难免有些紧张。

他秀颈伸了伸，“怎么？”

结果浓华的脸色更加奇怪了，任凭谁看到一张芙蓉面张口说话，就冒出一口的男人声调，多少都有些惊悚。

浓华目光古怪，“你怎么这样进来？”

“为何不？”霍尧说着，就走过来靠着她坐下。

“怎么想着做这个打扮了？”浓华说着，伸手去撩他的长发。

汉人男女皆留长发，只是男人的头发会比女人修剪的勤快，他的容貌长得好，头发也很不错，靛青的发丝落在她手里，如缕缕丝线，缠绕在她的指间。

“之前看自己的模样，觉得自己这么多年一个样子，有些厌烦。”

浓华撑着胳膊，“你这样子，倒是比平常标致不少。”

霍尧一喜，不过这话让他下刻就拉下脸来，“标致？”

浓华也不惧他生气不生气的，霍尧不是那个因为别人几句话，就气的跳脚的性子，要真是那样，他早上辈子就被活活气死了。更何况还是两个人的私话，那就是说什么都可以了。

浓华依然是那副慵懒的样子，点点头。

她承认的理直气壮，霍尧饶是一股气全都泄了。

他整个人往后一仰，身子就压在了她大腿上。浓华抬腿让他挪开，可是他不为所动。

“这话也就你敢说。”

“你长得那样，有甚么敢说不敢说的。”浓华见他不起来，也不推他，直接坐起身，伸手在他头上忙了两下，发现这家伙哪怕是着女子发式的时候，也是美丽的惊人。

一个男人，生的比女子还美。要是他生在高门大户里，恐怕出门就有不少少女老妇把他围住了。

浓华未出嫁的时候，也是洛阳里出名的美人，那些在外面耻高气扬的高门子弟，为了见她，在崔家人面前也是唯唯诺诺。

现在见到霍尧，浓华都不知道，他要是着女人打扮。自己的那个美人的位置，还能不能保住。

霍尧见浓华看自己入神，还没来得及得意一二，就察觉到她的目光有些不对劲。在外面，有不少女子倾心于他。她们看他的目光，不管他有没有在意，都是期盼的，可浓华看他的样子，好像有些嫉妒？

霍尧绝对不可能认错，待到他想问的时候，浓华直接翻身过去，他自己哎呀一声，后脑勺就这么一下撞在褥子上。

“你不投生做女子，真是可惜了。”

霍尧听着这话，满心的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浓华这话说的什么意思，也不敢轻易说话，免得一开口就把她给得罪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浓华打了个哈欠，“我累了，想睡。”

霍尧立刻抖擞起精神，“正好，我也困了。”

说着立刻爬上床，把她给挤到里头去，把被子给拉过来，躺在她身边。浓华睁开眼，“你不回去么？”

“我除了你这儿，我回哪里去？”霍尧厚脸皮道。

他的脸皮已经厚的令人啧啧称奇，就算是拿刀过来戳，恐怕也轻易戳不破。

“回去。”浓华把被子拉上来，她累的厉害。不耐烦身边有人躺着。

“就不。”

霍尧的回答也十分坚决。

浓华睁开眼，知道这家伙是真的下定决定不走了。她翻了个身，滚到床榻最里面。

“哎哎。”霍尧见她竟然说睡就睡，伸手把她捞过来，“刚才你那话是甚么意思？”

浓华迷迷糊糊的，恨不得一头睡过去，听到霍尧这话，“你竟然长得比我漂亮。”

霍尧僵住，再低头的时候，怀里的小女子已经整个都睡过去了。完全不留给他任何继续发问的机会，直接沉沉睡了过去。

霍尧只得把被子给她盖好，好让她睡的更安稳一些。自己收拾收拾心情，躺在一边睡了。、

第二日起来，意料之中的身边没人。

浓华睁开眼就见到袁氏在一旁。袁氏见着浓华醒了，“太后可要洗漱？”

浓华点点头。

袁氏过来，伺候浓华起来。

“府君起来的时候，闷闷不乐，昨夜里和太后争吵了？”

浓华打了个哈欠，她接过漱口的汤药开始清洁口齿，过了好会，她收拾好自己，“谁和他吵，就是说他长得比我还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