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亲亲(1 / 2)
第二日上朝时,司马恪一现身,还未及坐到椅子上,刑升就出列长拜请罪:“拜见公子,微臣有罪,还请公子治罪!”昨夜的司马恪经历了丧父之痛,一整夜没有合眼,此刻眼里尽是血丝,精力好像也不是那么集中。
邢升又道:“微臣看管不力,重犯温蕴昨日被……被劫走了!”说完伏得更低,只恨不得将脸杵到地里去。
他话音刚落,大理寺卿也出众极用力的往出一拜,甚至在光滑的地板上滑行了一小段,别提多狼狈,仿佛是在和刑升无意中较量些什么。
大理寺卿:“禀公子,微臣也有罪!请公子严惩!”
司马恪大抵已经知道前因后果,但面子上还是得接接他们的话茬:“你又怎么了?”
大理寺卿忽然往地上重重一磕头,磕头声在这大殿的高处回旋了两声,再抬起头来,额头已经红了一片:“关押在大理寺死牢的重犯十三月昨夜也被劫走了。”
司马恪听后,不禁在心里冷笑,她还真是游刃有余,还知道鸳鸯不独活。不仅要救温蕴的命,还要他无憾。司马恪带着嘲讽哼了一声,朝甘奉身后的空位看去道:“霍将军今日怎未来上朝?”
崔诏低声提醒道:“禀公子,霍将军昨日偶感风寒,病了。”
他收回目光沉下脸去,没有说话。
他没有大发雷霆,但他阴鸷的神色让底下跪着的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更是如坐针毡。
刑升较大理寺卿得宠一些,便也好过一点,而大理寺卿则不然,他是两朝老臣了,也算是司马献旧臣,但他一直装聋作哑明哲保身,方才苟活至今。刘汾等老臣接连惨死,朝中老臣已余不多,更加上司马献驾崩一事的重压,他手下出了如此大的纰漏,怎不让他惶恐?他额头的红痕已经隆起变成个青包,看起来与他的庄严之相格外违和,甚至有些滑稽。司马恪越不表态,他越是害怕。此刻他已是抖若筛糠。
司马恪道:“你们疏忽职守,导致朝廷钦犯越狱,当然得重罚,且命你们立刻将温蕴和十三月追捕归案。这件事你们下去办,此刻最重要的还是国丧。”
“是。”二人又磕了头,回到大臣之中,不约而同大大松了口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司马恪:“父王驾崩,任何事都不如这件事重要,工部尽快修缮陵寝、户部、太史令、起居注史官、史官史馆当全力协助礼部。”
别他点到的几个人都躬身答是。
末了,他抬起手放上扶手:“尚书令。”
堂下寂静了一瞬,他久久未等到那一声“臣在。”司马恪察觉自己的恍惚,又补充道:“尚书令全权督办。”
语毕,不等问众卿是否还有事要奏,便站起身来:“父王仙去,我心中悲恸不已,不能行事。为尽孝道,我要守灵七日,守灵期间,除却军务一律不得打扰,诸事皆交由楚易打理,退朝!”
百官高呼,待司马恪的身影消失之后,才纷纷散去,这一番巨变,他们下朝之时自然少不了谈资,于是散朝之后,大家莫不都是几几成群,低头快走,嘴里却未曾停下窃窃私语。
楚易没有出宫,而是去了九乾殿,他向司马恪谏言,此事一定是朝中有人从中作梗,还是应当严查……
司马恪冷冷瞟了他一眼,一个字未说,但楚易仍深深领会了他的意思。
这边碰了壁,他只好悻悻离去,出门是正碰上一袭华服的楚楚,瞧见自己明艳动人的妹妹,他的目光像是欣赏自己最得意的作品,又像是端详自己最宝贵的一张牌。他这才略感欣慰,与楚楚闲话了一会儿,叮嘱楚楚这几日好好照顾公子之后,便出了宫,范琢在宫门等他,见了他便上来就问:“怎么样,姐夫?探到公子的口风了吗,公子有怀疑到我头上吗?”
楚易拂了拂袖,很是淡定:“慌什么!公子若想深究,你的脑袋还能挂在脖子上?”
范琢诧异道:“什么意思?公子知道了?”
楚易深思一番道:“谁与那温蕴有私交?满朝上下,谁不心知肚明?公子会不知道?”
“可十三月也越狱了,公子有没有可能怀疑是十三月那边的人动的手?”
“你当公子和你一样蠢?十三月是从小活动在天下崇月的鹰犬,从来只听命于公子,朝中谁与她有过交情?就连她出生入死的姐妹也在她背后捅刀子,谁还会冒死救她?”
范琢听了深觉有理,但看今日司马恪将这事三句两句带过,似乎并不打算追究,如果不是背后还有什么算计,那便是在包庇那个人,若是后者,那他也大可放心了。
楚易一边走着一边又道:“这是将戚家军从她手里抢过来的大好机会,如若你能代替她接管戚家军,咱们往后就可高枕无忧了!我们万不可错过这个机会。这几日你挑个时候进宫,去见见楚楚,让她也帮着在公子面前说说话,凭着公子对她的恩宠,她说的话,公子怎么也能听进去一二,比你我磨破嘴皮高效多了。”
“姐夫您怎不亲自说?”
楚易神色暗了暗道:“公子几次三番暗示我不要去找霍慎的麻烦,这等关头,我万不可惹公子不悦。说来你与楚楚打小交好,自她回建安,你们也一直没有机会说上话,正好这几日公子守灵,你们说话也方便。”
“是。我记下了。”
一连多日,司马恪果然都在司马献灵前守着,从未踏出过房门半步,朝事一概不问,除却楚楚和崔诏,就连晁典也没见过他的面,直到第七日,他终于打开房门吩咐崔诏道:“准备一下,我要沐浴。”
崔诏做事何等细心,早已将香汤备在九乾殿,司马恪一到,便由人伺候着梳洗一番,往日的颓靡一扫而空,他恢复了往日的锐气,毕竟监国之任在身,没有时间让他来伤春悲秋。
手脚伶俐的小宫奴拆洗了他的发,正替靠在池沿的司马恪按着肩膀,司马恪抬了手道:“下去吧。”
宫奴跪着退了出去,崔诏以为是他伺候得不好,惹司马恪不高兴了,连忙进了内间小心翼翼问道:“是不是这些个粗手笨脚的怠慢公子了?”
司马恪答非所问:“这些日子,元帅府有没有来过人?”
崔诏怕的就是他问这个,因为只要他一问,就一定是两人在僵持着,他左劝右劝,左右不讨好,很是心累:“回公子,没有。”
司马恪未语。
崔诏道:“前些日子听说霍将军身体抱恙,想来还未好利索。”
“她能有什么恙?真是顽固不化!”
“老奴派人去看过了,好像是真的病了。”崔诏凑近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