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1 / 2）

兜兜转转，飞白终究回到她丈夫身边。www.biqugexx.net回到南京，并非她本意，只是她身边还有小黛。

若没有权势的庇护，她们又能去哪里呢？小黛亦步亦趋地跟着她，飞白突然有些烦闷和恐惧。

是的，恐惧。

有了小黛，她才知道自己再不愿回去过那样的日子。她要如何向小黛开口，说她要见她的丈夫？就算她知道——总有一只翻云覆雨手，让她们之间隔着一些不得不解决的男人。

如鲠在喉。

如果可以清清白白地拥有一具身体，以顾飞白的身份独立于世。

或许是奢望吧。

“小黛，我最近会有些忙，先让尔冬陪你好不好？”飞白摸摸她的头，很温柔，语气中是无限愧疚。

小黛不疑有他，飞白说什么她就应什么。她点头，还是一如既往的乖巧。“没有关系，飞白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她的乖巧让飞白歉意和怜惜更深。“等过几天，我们可以一起去鸡鸣寺祈愿。”飞白咽下苦涩，脸上却试图露出一丝微笑，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枚吻。“那里祈求姻缘很准。还有素斋，也很好吃。”

“真的？”小黛眨眨眼，露出一点惊喜，又道，“飞白不用担心。我会等你。不过倒是要辛苦尔冬姐姐了。”小黛微笑着，身后尔冬仍扶着她。

“小黛，我……”她走了几步，欲言又止。

小黛看不见，却能感到飞白的情绪不稳。她有难言之隐，并且为自己即将的冷落而愧疚。小黛不笨。她走了几步，伸出手，摸索她的脸。飞白眉心皱着，小姑娘用手指轻轻抹平。

“不要这样。”小黛轻声道，“别皱眉，飞白。”她艰难地踮起脚，够不到眼睛，只好吻一吻飞白的脸颊。身子失去平衡，一歪，倒在她怀里。“无论怎样，飞白都只是飞白。和其他的任何一切都无关。”她不会说大道理，但也明白她有心事。

她听别人唤她太太。

小黛立刻就明白了。她有了丈夫。

心里咕咚一声，她隐忍着，不让自己露出一点点难过。

小黛仍对她笑意温存，如四月春阳，柔柔暖暖，通透明澈。飞白贪婪地将她刻进眼睛里。不够，这些还不够！

小黛握住她的双手晃晃，“不仅要带我去寺庙祈福。嗯……还想去听戏。”

“好。”没问题。

“尔冬姐姐说，电影有声音了。我也想听一听。”她翘起唇角，有点狡黠。

“好。”都依你。

“想荡秋千。www.biqugexx.net”小黛开始发起撒娇攻势，“想坐一坐黄包车，然后累了就和你在路边摊吃碗三鲜馄饨。”

“还有点想吃冰淇淋。”

“好。”她的女孩儿真可爱。

“要拉勾作证。”小黛试图用这些冲淡自己那些乱糟糟的思绪，她皱了皱鼻子，向飞白做个鬼脸。

“好好好。”飞白笑了，神色恬静又柔和。她又恢复成了少女。

指尖相勾，拇指按在一起，算是盖章。

一转身，飞白的脸色却渐渐淡下去。从盥洗室里走出，转身又回到卧室。她看一眼床铺，很漠然。门外响起很重的脚步声，是行军之人有的步履。她再熟悉不过这样的声音。让她痛苦多年，又无比憎恨的步子。

何弘武进了门，飞白转身，四目相对，很平静。大半月未见，何弘武还是那副样子，光头，瘦削，黑黄长脸皮上一道狰狞的疤。他望着她的眼睛却还是鹰隼一样锐利，只是有点浑浊。

年过半百，他毕竟是老了。

但他又拔擢了军衔。飞白看他的肩章，骑兵上校加少将衔，依旧是旅座。

除了这些，一切都没变，两绺小胡须依旧修剪得笔挺整齐，像龙虾须。飞白上前给他脱了军装，很熟稔的动作。

何弘武望了眼妻子，顺势揽住她的腰，她没有拒绝，只是心里涌出一股厌恶。飞白的背绷直了，任由他的嘴在四处逡巡。

他又拨弄着她的短发，直的，齐耳。他从前就喜欢她的青丝，那时候还是及腰的发，乌黑，浓密，拆了簪花，散落下来，闪着惊心动魄的光泽。男人会在床笫间摩挲抚摸，有时候又会压在身下。

飞白心够硬，纵然能冷眼看着自己与他行房，为了利益而讨欢迎合，可等过去以后，强大如她，既不愿，也不敢去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