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芋白其人(2 / 2)
“你怎么知道有人在?”竟然真的有人开口,声音幽静如兰,似乎就在谢敏身畔。
谢敏笑道:“我等你很久了。”
那人似乎吃了一惊,道:“你知道我是谁?”
谢敏依旧很老实,道:“我不知道。”
那人闻言而笑:“谢敏果然是个有趣的人。你随我来。”他似乎按动了机括,咔咔数声,谢敏身上的铁链已然断开。
谢敏伸个懒腰坐起,笑道:“多谢。”
这人道:“你能走么?是否要我背你。”
谢敏苦笑道:“走两步倒是尚可。”
这人道:“好,来。”拉住了他手,低声道:“一路上跟紧我。”
谢敏一怔,听着人声音,似乎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但她的手却如砂石粗粝,竟隐隐咯的手疼。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反而握的更紧了。
黑暗之中,谢敏瞧不清来人面目,也不问他是何来历,更不管他要带自己去何处,就这么跟着她走了。
谢敏的胆子有时候确实大的骇人。
这人带着谢敏似乎走出了暗室,下了几级石阶,慢慢地往前走。
路上很平坦也很干燥,四周或许是巍峨的殿堂,丹墀下有百官林立。或许只是荒凉的戈壁,有几只蜥蜴、毒蛇静静捕着蝇虫。或许什么都不是,只是另一间暗室而已。
无论是在哪里,都是一片漆黑寂静。
谢敏甚至连自己的脚步声都听不到,那么静,那么冰凉。
只有他所握住的手,虽然粗糙,还是那么温暖。
在这个瞬间,谢敏恍惚觉得这只手就是他的所有,他甚至相信这只手,永远也不会背离他。
但是眼前这个人却一句话也没有再说,而谢敏,也不再问一句。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似乎永无尽头的走着。
但是这个世上的路,不论多远,总是有尽头的。
谢敏身前那个人终于停住了,她拍了拍谢敏的手,道:“你走吧。”
面前豁然一亮,谢敏微闭了眼,似乎看到了眼前的人正消失的容颜,他心中一震,轻轻叹息。
那张脸转瞬不见了。
但是谢敏仍然看到了她的模样,那是谢敏所见过的最平凡的,甚至下次相见,他再也不会认出的面孔。
谢敏见过的人,本是从不会忘记的。哪怕过了几十年,这个人已苍老至死,谢敏也能一眼识出。但是眼前这个人,实在太平凡,平凡的太可怕了。
有时候平凡就是一种不平凡。
谢敏似乎是到了江南水乡。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
残黄的夕阳下,曲水流觞,旖旎慵懒。
一株滴水观音,墨绿苍翠,噙了清露静静盛开。
秋千架山,常春藤悄然爬上。
“你来了么?”滴水观音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一个女子的声音。温和善良,婉约从容。
谢敏蓦然回首,已瞧见了一个光妍如雪的女子,她微微笑着,恍若神祈。
青丝垂落,白衣委地,双眸如水温润,含着深深地悲悯,仿佛是南海观世音自云中而来。她轻笑着:“你来了。”
谢敏不语,他目光微落,忽然看到了一只猫。
一只黑猫。
一只黑猫安安静静的卧在她脚边,娇艳美丽的黑猫,温柔的伏在这个女子脚边。
这只黑猫有一对玛瑙般璀璨的眼珠,骨溜溜的转着。
死神猫!
那么这个女子是谁。
谢敏笑了。
除了苏芋白,还有谁能使死神猫如此温驯。
谢敏终于见到了苏芋白,当世中最神秘,也最可怕的女子,几欲置他于死地的女子。
这个人或许是他一生最可怕的敌人,比渔翁女、薛华然更要可怕。
因为没有人见过苏芋白的身手。
谢敏笑了,然后他突然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他笑道:“你果然是一个女子。”
苏芋白自然是个女子。
谢敏若说一个人是女子,这个人就是重新爬回娘胎里再生出来也一定还是个女子。
苏芋白俯身,抱起脚边的黑猫,笑叹道:“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和我这般说话了。”
谢敏失笑道:“是在下冒昧了。请楼主海涵。”
苏芋白一怔,随即叹道:“我不是蟪蛄楼楼主,我已经十多年未离此地,不问尘俗事。”
谢敏神色未变,笑道:“那就无怪了,无怪颜姑娘说苏姑娘并非楼主。”
苏芋白侧身微笑,似是沉思了一会,道:“如雪的心太高了。谢敏,怎么可能被蟪蛄楼所困?”
谢敏黑眸清亮,不起波澜,笑道:“这小小伎俩,颜姑娘定是不屑为之的,实在是在下走的累了,因此相烦适才那位姑娘带路。”
原来谢敏并未被颜如雪三箭诱擒,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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