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去灶房拿出个木盆撒了些盐巴又从瓮中舀了些清水倒进去，这些盐巴都是黑色的粗颗粒状次等盐，等到盐巴融化后将猪血倒进去搅拌一下放到旁边盖上麻布就不用管了。

阿现和陆母一早起来就去了织房上工谁也没注意到在灶房里倒腾的陆小郎。

猪板油陆泊宴是打算都用来熬成猪油的，以前在农村时陆泊宴奶奶都是用荤油炒菜的特别下饭。

把板油剁成细碎的小块在把陶釜放到灶火上小火熬干水汽，等陶釜热好就把板油放进去不停的搅拌，注意火候一定要小火不然陶釜受热过高是会炸裂的，这油虽不值几文钱，可这陶釜也是花了三十文钱买的。

荤油熬好了也有小半坛子，这里的猪到了出栏时也不过百斤的重量板油自然也就没有多少，家里放油的坛子没有只能先用腌菜的坛子来凑合。

猪血凝结成血块就是泡好了，用刀把水中的猪血划成小块放到另一个陶釜中小火煮两刻钟就能熟。

“我儿在灶房作甚？”陆氏从织房出来看到陆泊宴在灶房里一副忙忙碌碌的身影问道。

“阿娘，晌午饭我来做可行？”

陆氏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便笑道：“宴儿可会？”

“正在琢磨，一会给娘亲做道新鲜吃食。”

“那你可得仔细着些别在给烫着。”

“我知。”

历史上的北宋是个百姓富足、经济繁华、八荒争凑的朝代，只是现在的宋朝处于开国之初百废待兴的时候，朝廷也有把税收降低以便利于民生，但对于普遍农户人家来说一年两季收的粮食除却赋税剩余的也只够一日早晚二顿的。

现在的陆家之所以能保一日三食那也是亏的陆氏想得全乎，家里有粮总心里总归是踏实的，宁可自己辛苦点纺些布匹拿去换钱去缴各种赋税，也不愿拿出自家粮去凑税的。

“这些可是小郎做的？”阿现看到桌上的两道菜惊呼道。

“虽不敢相信，但这些确是宴儿忙了一上午做的”陆母欣慰的夸道。

“来尝尝看味道可还好？”陆泊宴在饭桌上给她们盛饭道。

两菜一汤放到平头百姓家也确实够奢侈的，一碗泡开的黄豆炒血豆腐，一碗油渣炒竹笋，还有一个鸡蛋汤里面放了些山菌子上边还撒了些从田埂边摘的野葱碎。

“恩，香得紧，怎能做的这般香！”阿现吃了一口连连点头道。

“这是用猪血做的我称它为血豆腐，另一道是用猪板油熬出的油渣做的。”

阿现给陆小郎碗里添了些菜道：“这物的做法可教与我？”

陆小郎当然愿意有人替他做，“自是可以，阿现若想学便等到下回郑屠户宰杀猪豚时在教与你。”

“宴儿以前可最怕见到郑屠户了，今一大早自个就去了他家，怎么不怕了？”陆素看自家孩儿好笑的说。

“嗯，不怕，等我长大了，没准还要跟郑屠户学宰猪哩。”陆泊宴往嘴里塞了一口糙米道。

看他一脸的认真陆素心里反而抛去了忧虑。

只要想到自己年暮以后自家孩儿会过上孤贫无靠的日子，陆素就心如刀绞般刺痛难耐！宴儿如现在能这般乖巧懂事已是上苍对她的怜悯。

于我陆素所求无非是我儿一世安平顺遂，如现在这般，我还有甚的可不安呢！

陆素此时也是想开了，只要他能好好的照顾自己其他的一切又有何可谓的！

吃到最后阿现和陆母一人又多添了碗饭也亏得陆泊宴多煮了些才够三人吃的。

陆母喝了口汤道：“我儿怎得想起做这些”。

“前几日路过郑屠户家见他把宰杀猪豚后的猪血都用来肥了田，想着那小猪仔吃了猪血都长得都可壮实了便拿了些回来琢磨着试做做。”

“用家里的陶釜熬煮又是看火又是烧饭的可有不便？”陆素想起他在灶房忙活了一上午还是怕他手忙脚乱的给伤着自己。

“虽有不便仔细着点也无甚事。”陶釜煮饭还行做菜就不好用了得时刻注意着火候还不能爆炒，一不小心火候大了就怕炸釜。

“我儿可稍等几日，待这匹布织好后换的钱帛去除那缴税的把剩余的拿来买个铁釜回来给你用。”

“阿娘怎得想起要买铁釜了？”陆泊宴知道铁釜是贵的，像是他们这样的平民百姓家有陶釜用就行没必要去多花银钱买铁釜去。

“看儿用那陶釜煮饭用的辛苦想着以后常常会用到的到不如早些买了换用。”陆母虽是这么说不过是怕陆小郎真在煎油的时候给炸了釜。

“我和娘子的做工也快收尾了，明日扬石子村便会把剩余的丝线送过来，多提前些织好这布便能多换些铜钱这样就能早些买了那铁釜。”阿现跟着说。

阿现跟着陆氏也有好些年了，没遇到陆氏之前她一直跟着人贩子四处流离寻找买主过着没有人生尽头整个就是一具行尸走肉的日子，因着她的天生跛足常会受到鞭打和唾骂，日复一日的煎熬都已经麻木了，眼睛里只剩下涣散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直到后来陆氏买回了她做婢女，从那以后陆氏便是她的恩人也成了她的依仗。

阿现今实龄也才二十三本是最好的年华，可经过那些年的蹉跎不仅人长得瘦小就连面容也都枯槁的厉害，哪里又像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