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探查（2 / 2）

鸨母一走，苏合便试探着问：“凌大人可还记得孟小姐的长相。”

凌昭抿了口酒，却未回答，只道，“太圣派你来，不就是为了认人。”

苏合像被戳穿了某些隐秘似的，颔首垂眉不敢说话，却听凌昭道：“你敢在我面前使那些妖术，不也是没打算瞒我么。”

苏合把头埋得更低了些，嗫嚅道：“这……”

“罢了，反正长生殿养着几个祗灵司余系也不是什么秘密。”凌昭放下酒杯，不打算再揶揄对方，平心而论，这苏合虽然举止瑟缩，但这几日鞍前马后伺候得倒是颇合他意。

正这时，雅间的门从外推开，鸨母引着五六个婀娜女子鱼贯而入，这五六个教坊女俱是面容姣好，身段妖娆，的的确确配得上刚刚那一袋子银饷。

女子们分列两边将凌昭与苏合包围在内，斟酒的斟酒，夹菜的夹菜，弹琴的弹琴，鸨母间凌昭神色无异，便悄悄退了出去。

凌昭也不是没进过这些花柳地，此刻受着佳丽的侍奉，连日来的舟车劳顿瞬间扫去了大半。

当然，他也没忘记此次来这边的目的，眼睛在几个女子身上过了一遍，却是没发现一个符合的，他侧头给了苏合一个眼神，就见对方亦是蹙着眉头微微摇了摇头。

凌昭抿了口酒，揽过一个女子，露出称得上和煦的笑容，“这楼里，好看的就你们几个？”

这教坊女平日迎来送往也算见识得多了，但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俊俏的公子，竟是红了脸，但嘴上还是嗔怪道：“公子可是对我们几个姐妹不满意？”

凌昭从怀里又摸了几锭银两出来，语气却有些冷，“你只管回答就是。”

女子笑容僵了僵，但很快又恢复了巧笑，“不是奴家自吹自擂，但我们这儿姿色最上乘的都在这儿了。”

凌昭心道：“孟钰尘少时便姿容卓绝，怎么的这是长大了反而连这几个庸脂俗粉都比不过了？”他摩挲着下巴，一时间不知为何有些失落。

几个女子互换了个眼色，都模糊猜到眼前这公子是带着目标来的，只是会是谁呢？连楼中花魁都坐在这里了，还会有谁能越过她们几个的姿色入了这公子的法眼？

“姑、姑娘……”突然，苏合开口了，“不知此处可有眼下带着颗朱砂痣的女子。”

在座教坊女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想不起这样一号人物。

过了好半晌，突然有个着紫衣的女子“啊”了一声，随即其她女子也像是想起了什么般接连抽了口气，却一个个面露难色，还用奇怪的眼神注视着凌、苏二人。

凌昭与苏合对视一眼，都心知这话是问对了。

眼下，凌昭入席的是三楼的天字雅间，装饰用度无不精致考究，那是接待显贵才会用的屋子。

而垂直坐落相同位置的一楼屋子就不是这样的光景了，那儿虽然也热闹，但出入此处的买春者均是普普通通的粗布短打，接待他们的教坊女子也一个比一个姿色平庸。

此刻，最西面的屋子里咿咿呀呀传出胡琴的调子，虽奏得悠扬，但细细听来竟没有一个音调是准的。

“阿尘呀，别弹了，给我斟酒。”一个喝得半醉的中年男子眯缝着眼，撑着下巴招呼道。

案前女子放下手里胡琴，拿起酒壶给男子斟酒，边斟边问，“王三哥要不要再来一壶酒呀？”她语调低沉，并不柔美却极富磁性。

醉酒眼神在对方白皙的锁骨间流连了一会儿，再往上走，一见到那张脸便打了个酒嗝，急道，“阿尘，你说归说，别把脸转过来。”

女子捧着脸作委屈状：“王三哥嫌弃奴家了么？”

男子看着眼前这丑得惊天动地的脸，一时没忍住，跑到门外大口呕了出来。一个路过的酒友看到他的窘态，笑道：“哈哈哈哈哈王三哥今日吐得尤为早啊！”

王三抹了把嘴，“去去去，我就是喝多了。”他骂骂咧咧转身，却没想到看到了捧着帕子准备给自己擦拭的阿尘，登时又捂着嘴转回了门外继续呕起来。

“今儿，今儿个我就先回去了。”王三好不容易直起腰，从口袋里摸出几文钱，啪得一声拍在桌上，头也不回落荒而逃。

“诶！王三哥，别走嘛！”阿尘叫嚷了一阵，待王三背影消失在转角，她立刻收敛起哭丧，一个点足旋转潇洒坐到桌上，从那几枚铜钱中挑出两枚装进了衣兜。

眼见客人前脚离开，收账的蒋护院后脚就进来了，他平日里和阿尘关系不错，看着阿尘全无形象盘腿坐桌上的样子，劝道：“真不是我说你，姿色……姿色平平，还没点礼数，又只愿弹曲，这一文两文的你得攒到什么时候才能赎身啊。”

阿尘满不在乎地挑挑眉，从衣襟中拿出一个成色不太新鲜的桃子囫囵咬了口，含含糊糊道：“急什么，说不定明儿个就有大贵人来给我赎身了。”说罢，她似乎是有些害臊，拿帕子掩着脸嘿嘿直乐。

蒋护院看着对方脸上窸窸窣窣落下的白粉，咽了口口水，摆摆手往外面走，刚一转头就撞上了神色慌张的鸨母。

“妈妈，你怎么来了。”蒋护院奇道。

话音刚落，从鸨母身后探出一个瘦小的人影，正是苏合，他只看了阿尘一眼便呆立在了原地，像是惊喜又像是震惊。

鸨母眼神尴尬地朝门外说：“公子，公子您还是不要……”

凌昭不耐烦推开鸨母，“让开。”下一刻，他就和苏合一样呆立原地，脸上是被雷劈了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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