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鬼气（2 / 2）

不容他暂歇，对方的下招再次袭来，凌昭目力受限，只得堪堪躲避，却不料身旁竟是墙壁，他肩膀重重撞上坚硬的石墙，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黑暗中，对方慢慢靠近，凌昭屏息敛神，将匕首抬至胸前，感觉到对方已经离自己不过半步距离时，才全力劈砍而出，几乎是同一瞬间便听见了布帛撕裂的声音，他还来不及庆幸，手腕突然被对方握住，用力一捏，短匕“哐啷”一声脱手掉落在地。

“不是让你好好歇息么？”近前传来孟钰尘的声音。

“是你？”凌昭愣了下，随即便想抽手，但扯了半天，依旧动弹不得，他心下烦躁，搞不清这女人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别动，如果你不想和池阿冉他们一样的下场的话。”

“你把他们怎么了？！”凌昭心下陡生惊疑，挣扎得更厉害了。

“死了。”

凌昭觉得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放开……”

“嘘……”孟钰尘食指点到凌昭唇瓣，“即是武将，怎么连这点生死都看不开。别说话，它来了。”

凌昭想问是谁，话还没出口，就觉身边烈风乍起，一股极为刺骨的阴寒将他二人迅速包围。

“来得正好。”

一道强光划破黑暗，空中的薄雾被强光照射的瞬间便如同有了生命般聚集成大大小小的气团，在半空中不住扭动，就像一只只硕大的桑蚕。

“这是什么？”凌昭看着半空中不住如东的东西，只觉得有些反胃。

“鬼气。”孟钰尘简略作答，他放开凌昭，足尖一路轻点过地面，随着他的动作，地面缓缓出现了一朵十六瓣莲纹，那莲纹随着孟钰尘足尖走向，渐渐绽放，直到完全盛开。

孟钰尘双指轻点莲纹，急速念了一串极为复杂的灵咒。

话音落下，空中“桑蚕”发出阵阵刺耳声响，像是在用一种凌昭听不懂的语言控诉，那声音实在太过刺耳，含着冲天怨气，凌昭才听了一小会儿，就觉得心上似乎被压了块千斤顽石，压得他几乎要瘫软倒地。

好在没过一会儿，“桑蚕”们便坚持不住了，一个接一个被吸入了莲纹。

直到最后一团气也进入了莲心，孟钰尘指尖捻诀，加快了诵咒的速度，莲花由绽放的姿态渐渐闭合成苞，最后消失在地面。

做完这一切，孟钰尘缓缓舒了口气，转身对凌昭道：“你要是安分睡觉，我早把事情办完了。”她抬起手臂，露出刚刚被凌昭的匕首削掉一截的袖口，语气似笑非笑，“呵，想不到还能有割袍断袖的一天。”

凌昭此时仍旧惊魂未定，他扶住墙壁站起身，用力晃了晃脑袋，赶忙问，“池阿冉他们呢？”

“不说了么，死了。”孟钰尘满不在乎道。

“我不信。”凌昭矮身捡起地上短匕，插回腰间，“到底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没有事。”

“喝了我的茶，自然邪祟不侵。”

“茶……”凌昭愣了下。

“走吧。”

“去哪儿？”

“挖坟。”

凌昭觉得自己脑子已经不够用了，他抬了抬手，想揉一揉自己的眉心，却被孟钰尘顺手牵住了。

“官人，让奴家扶着您走。”她又恢复了此前的轻浮，脸上是浮夸的谄媚。

凌昭本该甩开对方的，但是，有这么一刹那，当然，只是针尖大小的一刹那，对方方才捻诀镇秽的背影与当年的孟钰尘重合了，那种只要有她在，一切都不用担心的悸动毫无预警浮上心头。

当然，这一丝恍惚，随着那声“官人”和突然贴近的渗人笑脸碎得四分五裂。

“不用。”凌昭没有用力甩开对方，而是慢慢抽回了手，末了，他突然道：“你说不记得前尘旧事是假的吧。”

孟钰尘笑了下，并未作答，那笑容掩盖在厚厚的脂粉下，似是真心又像是敷衍，。

“先出去吧。”她说着，转身先一步往客栈外走去。

“等等。”凌昭叫住对方。

孟钰尘转过身，微微歪着脑袋看着对方。

“……谢谢。”凌昭踌躇了下，轻声道。

二人之间突然陷入静默，曾和几时，也是这样一个秋日深夜，少年的凌昭第一次对孟钰尘说谢谢，谢谢她从蛇妖手中救了自己。

只是一别经年，沧海桑田，他二人终究不复当年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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