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火海（2 / 2）

凌昭起初还能跟上，临近火海时已经被苏合远远甩在了后面，他本想再加快些步伐，但滔天火舌迸发出的可怕温度让他不得不堪堪停下。

温度太高了，他用眼睛去搜寻苏合的身影，就见苏合背影一闪没入了火焰。

“这两个人……胡闹！”凌昭知道自己无法再向前了，他捏了捏拳头，有些挫败，但更多的是担忧。

他抬头看着这冲天大火，突然有一丝恍惚，那一年的祗灵司大火也是这样的光景吗？孟钰尘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在这样的火海里死里逃生的？

他伸手探了探前方，只觉指尖都要被烫出水泡来。

祗灵司失火那夜，我在哪里？

他心脏重重跳跃了一下，“想不起来了……”似乎，一觉醒来，就变了天。

火势又往他这边扩散了一些，他真的开始担心了，此前的镇定都是建立在孟钰尘其人总是能够化险为夷的基础上，但倘若她本身就已身陷囹圄呢？

“孟钰尘！苏合！”凌昭大声朝火海叫嚷。

没有回应。

“快出来！你们在哪！？”

凌昭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停下呼喊，拼劲全力回想，从羌城到今夜的种种。

他想到，孟钰尘一开始就不愿回皇都，她既有一身通天本领，小小一个花楼根本困她不得，这么多年杳无音信，她在躲避什么？这火……这火是她自己放的，理应受她操控，但苏合执意要入火海救人，所以……她要烧死的是自己？！

凌昭猛得一惊，也不管火势逼人，就要往里冲，却被一股力道大力往后拖曳了一大段距离。

“大人快走！”

不知何时苏醒的池阿冉不管不顾将凌昭往外拖，一边不住向后方张望，他衣襟上有一滩血水，神态焦急万分，“这城子很不对劲，有人偷袭！”

凌昭闻言转身，就见池庄他们正与一群平民模样的人揪斗在一起。

池阿冉吹了声哨子，敛霜应声跑来近前，他不由分说，将凌昭推上马背，“大人放心，兄弟几个可以应付，天亮前在城西驿站汇合！”说罢，他抽出身侧小刀，猛得刺向敛霜，敛霜受了疼痛，长吁了一声，扬起马蹄便往前方奔去。

凌昭趴在敛霜背上，几番拉扯缰绳却仍控制不住受了惊的敛霜，他几乎要把一口银牙咬碎，转头去看身后，俱是火光与剑光交叠，恍若炼狱战场。

?

天空已经露出一抹鱼肚白，皇都的城门依旧紧闭，城门外的驿站倒是已经聚了些静等着城门开的人，三三两两将驿站摆放在门口的桌椅占得满满当当。

这群人中，静静坐着一个面色不善的年轻人，他看起来满脸倦容，却散着生人勿近冷冽气息。

一边的行人都自觉挪得离他远了些，生怕惹到了这位衣着考究的贵公子。

这位贵公子自然就是凌昭，他手中茶盏内的水已经见底，他也没要重新斟上，只是一遍又一遍回想昨夜种种。

脑海的画面定格在孟钰尘闪进坟茔的画面，他突生一股巨大的烦躁，狠狠将茶盏拍在桌上，倏而起身就去解敛霜的缰绳，决定即刻回去余丘城。

正解着，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徇声望去，就见两匹马驮着四个人往他这里奔来，正是池阿冉他们几个。

池阿冉先来到近前，下了马便要与凌昭回复，却不料张口就吐出一口鲜血。

凌昭赶忙将对方扶到椅子上，焦急地问：“伤到哪里了？”

池阿冉声音有些沙哑，缓缓道：“属下倒是还好，池庄和池轲要伤得重些，需得快些医治。”

凌昭立刻来到马边上查看两个晕厥过去的手下伤势，就见二人几乎被血糊了满脸，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大人恕罪，我们本可以全身而退，不料出羌城前受了埋伏……”

凌昭拍了拍池阿冉肩膀，示意他无需自责，“能回来便好，详情过会儿再说。孟钰尘他们呢？”

池阿冉面露尴尬，终究还是双膝跪下，重重磕了一头才沉声道：“火势平息后，我等进去查看过……那个……那个……”

凌昭的心一点点往下沉，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

“怕是尸骨无存。”池阿冉几乎是用气声说出了结论。

“尸骨无存……”凌昭只觉一股凉意直击面门，心脏也像漂浮去了半空，“你们……认真找了吗？”

“大人。”池阿冉艰难地抬起头，“那火委实可怖，烧得连墓碑都没剩下。”

凌昭重重坐回椅面，沉默了许久，缓缓道：“看来……看来这次我们是无功而返了。”

说罢，他突然眼神一凌，伸手拎起桌上的茶盏，狠狠砸到地面，茶盏瞬间四分五裂。

“此事必要彻查。”

“是！”

凌昭翻身上马，冲到城门前，将腰间令牌拿出，对两个昏昏欲睡的守门兵士晃了下，冷冷道：“开城门，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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