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路上(1 / 2)
老爷岭像是付鑫喜忧转变的分水岭,他出城时还兴高采烈呢,却突然心情大变,就因为又接到个电话。别人是绝听不到对方讲了些什么,可刘树伟却听得真切,还是那个经理冀军,慌里慌张、语无伦次地在对端嚷着,说有几个投资人索债无果,气急败坏之下已向区法院递交起诉书啦。
天有不测风云,不知什么时候山路上起了大雾,车子被迫减速慢行,还打起了双闪。一路摸索着前进,车上的几个乘客为安全行驶捏了一把汗,可司机却一付无所谓的样子,“这条路总这样!前面不能走了,车子都堵住啦,等太阳升到两竿子高就好了,下车,换换新鲜空气吧。”他第一个跳下车,悠哉悠哉地走到前面,与同样停下来的大货司机攀谈起来。
“这鬼天气,出倷时还晴空万你呢,怎么像小孩子的撵,说变就变呐?这么坎坷,还让人活不活呐!”付鑫没好气地一拍椅背,阴沉着脸跳下车去,还没走出几步,便融入到大雾里啦。
剩下的几个人无奈地下了车,山里的景色应该是绝佳的,山林茂密,空气清新,可惜雾气太重,看不到远处的风景,只有前前后后一闪一闪的车灯最是抢眼。
刘三哥的烟瘾又上来了,看四下里能见度这么低,像把自己包裹在重重幕墙之内,便点燃一支烟慢慢享受着。
“春哥,还按计划走呗?”,从左面传来那个导游的声音。
“那当然,机会不能错过呀,再想下一次不定猴年马月呢,干什么事都要当机立断。英子,我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吗?我这不光是冲着你,更得对得起崔姨呀,在山里伐树的那段日子里,她对我像亲儿子似的。”虽然他们是悄声密语,可刘三哥听出是金秘书和导游在一起。
刘树伟听到那个姑娘轻柔低婉的声音,便立刻想起那双明澈的丹凤眼,他总有一种感觉,在那明眸背后是一阵阵的寒气,是含着肃杀的冷酷无情。
“讨厌。”可能是姓金的毛手毛脚了,姑娘嗔怒地低吼了一声。
随即嬉皮笑脸的金秘书从雾气里跳了出来,紧接着雾气昭昭里伸出一条修长匀称的小腿,正好踢在他的腿肚子上。
“牛哥,过瘾呢呀?倷,给我一支,我也过过瘾。”高鼻梁兴冲冲地从右面的浓雾里钻了出来,与方才比起来似换了个人,“想干点事业不易呀,千辛万苦的,全身心付出呐,也不一定能换倷好啊。”
他两手接过香烟,等着刘树伟给他点上,他猛吸一口想来个痛快的,可还给呛咳嗽了,商人笑着抹着眼泪,“牛哥,你这烟也太冲呐,不如外烟好抽。”
没等多久,太阳升起两竿子高啦,还真跟司机说的一样,山间的大雾逐渐散开了,变薄了。车子重新启动,行驶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车上的人们百无聊赖,除了司机之外,都闭起眼睛或是养神,或是打盹,尤其是并排而坐的付鑫和刘树伟,一对人儿心宽体胖,是深度沉睡,鼾声大作。
付鑫似放下了所有的烦恼,抛开包袱轻装上阵,不知是这场大雾对其有所启迪,还是在隐蔽之中做了什么,不管怎样是心情大好,完全释怀了。
而刘三哥是与生俱来的能睡觉,而且一旦入眠,便睡它个昏天黑地,死去活来。住在一个家属区的同志都知道,那年他下夜班回家后倒头便睡,老母亲去院子里晒孙子的尿布,一不当心忘带了钥匙,回头一看却把房门带上了。她足足敲了半个多小时,又是喊又是叫,三哥竟全然不知,雷打不动。最后还是住在楼上的张世贵班长跳进阳台把他摇醒,万幸那时他家是一楼底层。
此刻刘树伟睡得正香,就影影绰绰老班长张世贵坐在那里,又来我家唤醒我啦,不是在家里!是单控室。怎么?又要开弯轴事故分析会啊?那次弯轴事故后总有阴影映在心头,时光荏苒挥之不去,本来是无辜者,却被别人百般设计诬陷成了责任人,真是人世险恶,无处说理去。
调度台的那端坐的是电气运行班长章友章师傅吧?他的状态不对呀,平日里是爱说爱笑,今天成了闷葫芦一声不响了,好像在琢磨什么呢?
张班长先开口问道:“友啊,咋地啦?”
“张师傅,我可能有问题啦,出现幻觉了。”
“咋地呢?”
“前夜十点多,我正睡得香香的,被电话整醒了,是一个女的,迷迷糊糊地就听是要请假,说是犯胃病了!可我上班一查女的全来了,这不出鬼了吗?”
“咋地呢?”
“我问杨玉环,你不是犯胃病了吗?她说,我的胃好好的,不疼啊! 我又问网控小秦,她说,章哥你真坏,好好的咒人家。剩下的都是老爷们儿啦,你说我是不是出问题了?”
“哪能呢。”
原来是为请假的事呀,不是要开分析会,刘树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情重又平和下来,就看章友推开单控室的门出去查岗了。
过了一会儿,章友兴冲冲地从外面回来,进单元室的头一句话是“呵呵,张师傅!我没病,我整明白了。”
“咋地啦?”
“是新来的小姑娘打的电话,请的假。”
“咋地呢?”
“原话是,章师傅,我范渭,病了!”
三哥不禁笑出声来,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牛哥,醒醒,做梦娶媳妇呀?看把你美的,都笑出声倷呐。”是付鑫在呼唤着刘树伟,“到松江河镇呐,精神精神,上趟厕所,马上要坐摆渡车去景区呐。”